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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談戀愛就談戀愛,也不是騙人,厲謹認為是個男人就得說話算話,不能反悔。
隻不過和彆人談就是單純的談戀愛,但是和商時勖談就沒那麼簡單,不能公諸於眾這是第一條,商會長和厲氏集團的董事長談戀愛實在是太爆炸了,很難不涉及到許多麻煩,厲謹認為還是地下戀安全一些。
第二條是厲謹自己要遵守的——他重生了,商時勖沒有。
厲謹很自私的想,就談一次戀愛吧,也算不辜負這段偷來的時光。
隻是臨死前商時勖的缺席在他心裡仍舊是一根刺,從前強迫自己不在意,現在顯然又成了件不大不小的煩心事。
但是厲謹不會和商時勖提,他心胸還算敞亮,不是成天糾結這類瑣事的人,眼下是個挺好的開始,他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本來今生就什麼都沒發生呢,提前憂愁不是傻子嗎。
商時勖回自己的房間,洗完了澡,擦乾了,換上睡衣,從浴室裡出來。
房間裡空無一人,隔壁卻放著舒緩的音樂,偶爾有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還有水杯被放在桌麵上磕出清脆的聲音。
厲謹還沒睡覺呢。
商時勖的心砰砰跳,腦子裡蹦出阿諾曾經調戲厲謹那一句話,“腰細白又瘦,適合被綁著繩子虐待。”
腦海裡不合時宜地浮現厲謹穿著白襯衫躺在床上,渾身熱汗壓皺文件的模樣,修長的腿被強製性彆開,西裝褲繃緊了麵料,他一手遮著眼睛,抿唇不語,聰慧冰冷的外表下,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倔強。
商時勖毫不懷疑,如果真虐待他了,他一是會寧折不彎,二是會牢牢把心封鎖起來,三是會一槍崩了那個人。
商時勖推開門,去了厲謹的房間。
厲謹並不困,穿著輕薄棉麻的男士睡衣,靠在床頭看從書櫃裡找出來的財經書。
時鐘指向12點,他毫無睡意,戴著平常最愛戴的黑框眼鏡,左手捧著書,右手拿著筆,筆也不寫字,就放在嘴裡咬筆杆。
光打在他柔軟的烏發上,皮膚像玉石一般潔白,他聽著音樂,過於專心,沒有注意到商時勖進屋。
商時勖也沒有出聲打擾他,耐心地坐在旁邊等,順便處理了一下工作。
半個小時後,厲謹吐了口氣,瘦長的手指縫裡夾著筆,重重按在床單上,整個人往後仰著抻懶腰,貌似看完了一個章節,終於要休息了。
厲謹一撇頭看見了商時勖的身影,心裡一緊,恰好他也抬起眼,起身走過來,問:“你要睡覺了?”
“嗯,”厲謹心亂如麻,說,“你怎麼也不睡?”
商時勖說:“在等你。”
他靠近了,俯身,伸出手,食指勾掉厲謹臉上的黑框眼鏡,露出眼鏡後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
睫毛濃密而卷長,清澈而有神采,厲謹安靜的坐著,漂亮冷秀的臉,像二次元手辦成了精。
商時勖看了他一會兒,屏住呼吸,手指一按,關掉了燈。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窗簾拉著,沒有月亮,輕柔的音樂在黑暗的房間裡婉轉悠揚,黑夜也變得無比柔和。
可是厲謹卻說:“眼鏡呢?還給我。”
他想從商時勖手裡搶眼鏡,他近視眼100度左右,白天看得清,卻仍然無法在黑夜裡看清事物,光線昏暗時,他就近乎於失明。
商時勖聽見他清清冷冷的聲音,似乎有點焦急,覺出不對勁來,站遠了點,把眼鏡在他眼前晃,厲謹的雙眼仍舊無法對焦,站起身來尋找商時勖的蹤跡,兩隻手在黑暗裡亂摸,“商時勖,你在哪?”
商時勖一把抓住他亂動的手,不讓他亂走磕碰受傷,問:“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厲謹仿佛安心般的鬆了口氣,緊緊握住他的手,低聲說:“嗯,我有夜盲症,燈一滅就看不見東西。”
商時勖沒有說話,他想,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前世的厲謹晚上從不出房間了,哪怕是突然發燒的時候也不會去找藥,而是硬生生堅持到第二天天亮再吃藥。
夜盲症眼裡的黑夜哪怕有光也是黑暗的,除了燈火通明的大馬路,任何隻有一盞燈照明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可是,厲謹是第一次把這件事告訴他。
商時勖咬緊牙關,心裡說不出的疼,厲謹有血有肉,是個活生生的人,卻像個有固定程序的機器人,或是漂流的浮萍,總把很多事情看得很輕,叫他捉摸不透,就連厲謹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厲謹有夜盲症這件事。
前世叫他那樣倔強也就罷了,今生絕對不行。
商時勖沉著眼,抬手把燈打開,但是把眼鏡擱在高處。
厲謹終於看見了,也看見他的舉動,很無奈的看商時勖,覺得他在惡作劇,墊著腳要去拿眼鏡,“你多大的人了,還要和我玩過家家嗎?”
“厲謹,”商時勖的聲音很沉悶,“我要是不關燈,你是不是不打算說你有夜盲症?”
厲謹動作一頓,覺得他有點奇怪,他們才認識多長時間,要把自己有什麼病也告訴對方嗎?
厲謹溫聲說:“我小時候就有,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沒必要說,隻會給其他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