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染半晌說不出話來。
眼看周圍人越來越近,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符合他暢想的事。
顧寧啟手裡拿了個巨大的禮盒。
這禮盒被他抓著,一直擋在身前,問話的時候都沒放下。
裡麵一定是給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沈星染不知道以什麼心情回應顧寧啟要褲子的話。
他轉移話題般,伸手拉了拉顧寧啟手中的禮盒,問:“寧啟哥,你手裡的這是什麼呀?”
誰料顧寧啟竟然躲了他一下,依舊把禮盒牢牢護在身前,隻敷衍道:“這不重要!”
沈星染徹底蒙圈了。
眼看徹底回避不了了。
周圍也有人,實在忍不住,問顧寧啟:“顧哥,你這是……怎麼了?”
顧寧啟渾身一僵。
半晌,他絞儘腦汁地擠出一句話:“下飛機時出了點狀況,但我實在擔憂染染,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匆忙趕過來了。”
這話一出來,眾人恍然,麵上頓時露出感動的神色。
像顧寧啟這樣出身的人,為了能早點來見沈星染,竟然連形象都不顧了。
這不是真愛是什麼?
沈星染一怔,臉上也露出了感動的神色。
他以為是顧寧啟沒準備好,沒想到這才是可貴之處。
現在全京市上流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顧家的繼承人顧寧啟,愛他沈星染,愛到連形象都不顧了。
但……看到顧寧啟這身行頭,沈星染還是頓了頓。
心想以後還是商量一下,來得再急也得把自己鼓搗一下。
這樣實在有點……
顧寧啟看到眾人的神色,也發現自己誤打誤撞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他輕咳一聲,身上那股局促終於消散,終於又恢複了平時的自信篤定。
連衣服都不急著換了。
畢竟差不多已經被看了一遍了,這可是他“深情”的象征。
等會兒他要頂著這身行頭,在眾人麵前,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的“原因”解釋一遍。
這才能洗清這次出場的尷尬。
正這樣想著,顧寧啟低頭看看手裡拿著的寬大禮盒,還是猶豫了一瞬。
要不……
還是先把褲子換了?
但是沒時間給他換褲子了。
這會兒聽說顧家的繼承人顧寧啟到了,一些和顧家交好或者想要攀交情的賓客已經圍了上來。
顧寧啟隻好伸出那隻空著的手,用力握住沈星染的手腕,皺起眉頭,擔憂道:“今天這種場合,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
說著他又抬手想要撫一撫沈星染的額發。
伸手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那個碩大的禮盒。
顧寧啟頓了頓,換了隻手,才道:“不怕,現在我在你身邊。”
周圍的朋友看著兩人這個模樣,一個個抬手捧臉,差點
甜暈過去。
沈星染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甜蜜。
但在顧寧啟的手碰到他頭發的一瞬間,沈星染不由輕皺了下眉,嗅了嗅。
哪裡飄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但沈星染還記得正事。
眼看事情逐漸回歸自己設定的劇本,他立刻做出痛苦的神色,退後一步,低聲道:“寧啟哥,你彆這樣。”
“染染,彆在我麵前退後。”顧寧啟也皺眉。
沈星染乾脆轉過身。
他閉了閉眼,道:“我們已經沒有婚約了。”
顧寧啟繞到他麵前,聲音裡滿是深情:“你在說什麼傻話,我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
沈星染很了解顧寧啟這種有點自大的男人。
這種人,你越是拒絕,他越是起勁兒。
他咬著嘴唇搖搖頭。
見狀顧寧啟臉色果然沉了下來,道:“誰在你耳邊胡說了?是你父親,還是你母親?”
他冷笑一聲:“就是我爺爺來了,和我履行婚約的也會是你。”
顧家可是和紀家勢均力敵的大家族。
顧寧啟這一番話說出來,再次無形中抬高了沈星染的價值。
看得周圍人眼熱。
沈星染內心更滿足了。
兩人正跟演偶像劇似的你來我往。
這時,有人眼尖,指著不遠處一個身影道:“那是不是陸燃?”
顧寧啟早就查到,那個被找回來的沈家小少爺現在就叫陸燃。
因此聽到這句話,他立刻朝那人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
但是宴會中到處是人,顧寧啟並沒認清這人指的是誰。
那人發現他沒看到,急得跺腳:“到那邊去了,哎!看不到了!”
顧寧啟冷笑一聲。
他牽起沈星染的手:“我倒要看看這個陸燃是什麼人,竟然敢欺負你?”
牽著沈星染在人群裡走動了一會兒,顧寧啟腳步又頓了頓。
他突然想到了洗手間裡遇到的那個少年。
在沈家彆墅的洗手間裡,還牽著隻狗。
看起來應該也是來參加宴會的賓客。
一想到那個臉上笑嘻嘻,卻抬腳把他踹進隔間的少年,顧寧啟腿肚子就有點顫。
他不是很想回憶那個時刻。
連帶著連那個少年也不想麵對。
不過……
宴會裡那麼多人,沒那麼不巧恰好遇到吧?
他隻是去找那個陸燃麻煩而已,找完他就立刻上樓換衣服。
思忖了一會兒後,顧寧啟還是腳步堅定地繼續往前走。
找個出氣筒,實在是很有必要的事。
他這段時間一直被沈星染掛電話,心裡便存著股氣。
剛剛還莫名其妙被人整了一通,不找個人撒氣,他就要憋死了。
除了這點情緒上的緣由以外,顧寧啟還想的很清楚。
剛剛他衣衫不整地進來,大部分賓客都看到了。
他又不能挨個走過去,將剛剛的“深情”說辭一次次重複著解釋。
但找陸燃的麻煩就不同了。
陸燃是整個宴會的主角,他和陸燃的交涉一定會成為賓客們關注的中心。
這時候,他痛斥陸燃一頓,再牽著沈星染表明自己的深情。
既撒了氣,又在眾目睽睽下澄清自己目前這個樣子的原因。
簡直是一箭雙雕!
顧寧啟盤算得很好。
他冷著臉色,氣勢洶洶的牽著沈星染在宴會中找人。
一路走來,十足吸引人眼球。
不知不覺,身後便跟了很多賓客。
其他人即使沒跟過來,也忍不住看向顧寧啟。
看看這個一身狼狽的顧家繼承人要乾什麼。
顧寧啟對這些效果很滿意。
眼看萬事俱備,他趾高氣揚的表情驟然一頓,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了寧啟哥?”沈星染疑惑地問。
顧寧啟站著沒動,也沒回答。
那姿勢就像是在野外遇到獵食者的小動物,驟然石化。
沈星染看了他一眼,加把勁繼續道:“果然我還是離開吧,我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宴會上……”
要是平常,聽到他這樣說話,顧寧啟都要心疼死了。
但這會兒,顧寧啟依舊沒回答。
他眼角餘光看向一個方向。
就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在各色昂貴花哨的鞋子間,一條淡黃色的毛茸茸尾巴突兀地躺在地板上。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尾巴的主人撅著毛茸茸的小屁股往後退了退。
一隻黃色的小土狗便露了出來。
小狗晃了晃腦袋,鼻頭在空氣中嗅了嗅,而後精準地朝顧寧啟看了過來。
仿佛認出了這是剛剛見過的熟人,小狗還非常自來熟地朝他搖了搖尾巴。
小黃狗仰著臉看人的時候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