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星染講述完。
陸燃已經擰好了蓋子,並將罐子放回了書包裡。
一副自己什麼也沒做的樣子。
沈星染以為他被自己的品味和見識震住了,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得意。
他又看向紀旻,問:“紀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紀旻:“……”
怎麼樣?他半句話都沒有聽。
全程注意力都在陸燃手裡的罐子裡,生怕這家夥手一抖,把蟑螂抖到自己身上。
接下來,沈星染又帶著他們去參觀彆墅的主臥,也就是沈夫人和沈鴻源正在住的套房。
房門剛打開,紀旻就瞥見陸燃又如法炮製的拿出了罐子。
他不僅眼疾手快的往沈夫人臥室的門縫裡倒了不少。
路過沈星遇房間時,因為沈星遇沒在家,也順手往門縫底下塞了好幾隻。
紀旻餘光裡隻瞥見某種可怕的黑影在地上嗖嗖亂竄。
人類對蟑螂的恐懼大概是刻在骨子裡的。
這時,坐著輪椅的紀旻都有一種想縮腳的衝動。
沈星遇這個吃過蟑螂的家夥,等回家了看到這些滿地亂竄的東西……
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等回到一樓的時候,陸燃那一個大罐子已經差不多空了。
沈星染又帶他們去了廚房。
廚房比較大,他想介紹一下沈家請的廚師。
沈星染轉身過去叫廚師的時候,紀旻飛快轉過輪椅去看陸燃。
陸燃手裡的罐子裡已經基本沒蟑螂了,但還鋪著滿滿一層的卵鞘。
就見陸燃打開廚房的碗櫃、保鮮冰箱,將罐子裡的卵鞘每個櫃子都塞了點。
最後剩下的,全倒進了櫃子的縫隙裡。
紀旻:“……”
好狠。
沈星染回來還念叨著:“王大廚出去買菜了,紀先生,不如您吃完晚飯再走?”
他話剛問出來,就聽紀旻極其果斷地拒絕:“不!”
“咳,我們現在就走。”
說著紀旻帶著陸燃,飛快的走出沈家的彆墅,上了車。
出了彆墅後,陸燃把那個空罐子扔進了垃圾桶裡。
紀旻看著這一幕,沒忍住問:“你都扔乾淨了吧?”
“放心!全留給他們了!”陸燃興奮道。
他臉上露出有些調皮的笑:
“我早想倒進他們房間裡了,但是蟑螂會亂爬,我住在那裡也會遭殃。現在搬走了,當然就不用怕了!”
紀旻:“……”
那麼大的蟑螂在京市並不常見。
沈家這種家庭,估計更是見都沒見過。
陸燃要是明目張膽地倒過去還好,沈家人看見了,立刻就會請除蟲公司的人過來。
但現在悄無聲息地倒了整整一罐子……
沈家從意識到,到找人除蟲,
再到徹底除乾淨,夠折騰一陣子了。
況且卵鞘這東西,即使是殺蟲劑也毫無辦法。
紀旻這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真是請了個祖宗回家。
但轉念想想,孩子就這點樂趣了,也不算什麼。
車子緩緩出了沈家所在的彆墅區。
看著那個熟悉又壓抑的房子逐漸遠離,剛剛還歡騰著放蟑螂的陸燃卻慢慢安靜下來。
他扭頭盯著車窗,看著沈家的遠去,心情有些複雜。
因為陸燃想到自己上輩子第一次離開沈家。
決定和親生父母決裂,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尤其是和他渴望了十幾年的親情決裂。
離開的時候,陸燃下定了決心,又帶著滿心的輕鬆,以及一種說不出的迷茫。
可最終,他離開沈家的決心,換回的卻是他殘疾在床的十年。
重生回來時候,陸燃想過自己絕不會離開沈家。
沈家這群傻逼都走了,他也不會走。
熬也要熬死他們。
但現在,他還是離開了。
少年沉默了很久。
紀旻側眸朝身側看去。
卻發現小孩並沒有去後座,他甚至沒有拉開中排的折疊座椅。
等沈家的彆墅徹底消失在視野裡後,他便直接坐在了車廂裡。
察覺到紀旻看過來。
少年輕輕往旁邊靠了靠。
他沒碰紀旻的腿,隻是輕輕貼在了輪椅側邊的扶手上。
說:“老板,如果你哪天不讓我住你家了,要提前一個月……不,二個月告訴我嗷。”
他朝紀旻比劃了二個手指頭,說:“我要提前找房子才能搬出去。”
紀旻心裡一軟。
男人沒有說:不會讓你搬出去。
他知道,對一直流離失所的小孩來說,這句承諾就像空中樓閣,沒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隻點了點頭。
伸出寬大的手掌,輕輕放在小孩柔軟的發頂揉了揉,說:“好。”
車子恰好路過一條商業街,紀旻拍了拍少年的腦袋,道:“彆窩著了,起來看看晚上想吃什麼。”
陸燃爬起來往車窗外看了一會兒,說:“我要去買冰激淩。”
紀旻眉梢一挑。
現在雖說是初春,但吃冰激淩還是過分了,肚子不想要了?
但一想到,這小子大冬天的都能一口氣炫四支冰激淩,便也沒說什麼。
隻讓司機在路邊停下。
今天他想吃什麼,都隨他去吧。
陸燃打開車門下了車。
紀旻沒下去,隻降下車窗往外看著。
少年進了一個賣冰激淩的快餐店,但沒一會兒,又空著手回來了。
“怎麼沒買?”紀旻問。
“因為這家店沒有我要的口味。”陸燃說。
紀旻心想這小子還挺挑。
他剛要讓陸燃上車(),便見陸燃又去了稍遠一點的店。
來來回回去了二個店⑺()_[((),最後少年才兩隻手捧著四支冰激淩回來。
最後還是紀旻給他開的車門。
見他手裡拿了那麼多,紀旻下意識伸手,想幫他分擔一下。
卻見陸燃繞過他的手,直接鑽進了車廂。
紀旻:“……真要一個人吃四個?“
陸燃戒備地看著他:“那當然,這四個都是我的!”
說著低頭把四個冰激淩上的尖尖全咬掉了。
紀旻朝他翻了個白眼:“瞧你那點出息。”
陸燃沒理他。
“不買彆的了?”紀旻問。
見少年點頭,他才讓司機開車去個正經餐廳。
晚飯總不能真的隻吃冰激淩。
跟著紀旻進入餐廳時,陸燃手裡還拿著那四支冰激淩。
現在天並不算暖和,一口氣吃四個實在是有些勉強。
但少年依舊慢吞吞地吃著。
紀旻皺眉看過去的時候稍留意了一下。
少年手裡拿著四支冰激淩,卻是二種口味。
兩支是香草味,一支粉色的應該是草莓味。
還有一支是淺淡的黃色,有淡淡的檸檬香飄出來。
紀旻記憶力很好。
他依稀記得,陸燃上次在自己辦公室吃冰激淩,買的也是這幾個口味。
紀旻問:“你很喜歡這二種口味,最喜歡香草?”
聽到他的問話,陸燃卻隻模模糊糊應了一聲:“是吧。”
說著又在冰激淩上咬了一大口。
一直咬到了脆筒。
晚上,陸燃回到了紀旻的彆墅。
他也不是第一次過來,倒也是駕輕就熟。
隻是他沒想到,紀旻竟然真的給大黃也準備了個房間。
房間裡小狗的墊子、玩具,一應俱全。
看得陸燃不由感歎,果然男人為了那方麵的傳言,真舍得下功夫……
啊不對,應該誇他老板財大氣粗。
可雖然紀旻給大黃準備了新的狗窩,陸燃還是把舊的那個拿了過來。
大黃跟著他換了幾次環境,每次都帶著這隻狗窩。
雖說大黃對紀旻這裡已經很熟悉了。
但帶有自己氣味的東西,應該還是會給小狗帶來安全感。
收拾好大黃的東西,陸燃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摸了摸柔軟的大床。
還記得上次自己睡在這種柔軟床墊上的反應。
他還是不習慣睡軟床。
但陸燃也沒叫人。
他自己把床墊上的那層被褥拿下來,撲在地毯上,給自己打了個地鋪。
然後便趴在地鋪上,看自己明天的課表。
一樓,紀旻還在忙活。
他抬頭問陳管家:“安排好了嗎?”
“已
() 經通知過凱米勒醫生了,這個時間應該快到了。”陳管家說。
紀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