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道修長的影子從池水深處遊弋而來,方崇雋才鬆了口氣。
他已經看到人魚烏黑的長發飄浮在水麵,接著是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低垂著,長而卷曲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接著白皙的上身露出了水麵,那白的耀眼的肌膚並不會給人柔弱感,正好相反,海灃身高有一米九,體脂率很低,看著很瘦,但是其實渾身上下都是結實的肌肉,初次見他的人都會以為他是個模特。
這一切的一切在黃昏的映照下,宛如夢幻般。
方崇雋的眼睛完全無法從人魚身上挪開,他仿佛看見海灃正在向他走來,那張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微微彎起唇角,就讓方崇雋胸腔裡那顆心“砰砰砰”地砸得他生疼。
方崇雋下意識張開雙手,他想擁抱他的海灃。
然而就在這時,池水中突然躥出一道腕足,捆住了海灃的手腕,方崇雋認出那是一隻章魚,缺了一條腕足的章魚——它之前偽裝成一條海蛇,把海灃都給騙了過去。
章魚迅速纏住了海灃,幾乎是瞬間七條腕足分彆捆住了海灃的雙手和頸部,當它想封住海灃的口鼻時,人魚也抓住了它的腦袋。
但是人魚的手上纏滿了腕足,那些吸盤牢牢地吸在他的皮膚上麵,使得人魚的手掌無法使力。
章魚是一種軟體動物,攻擊手段主要是握持獵物直到它們失去掙紮的力氣,這時章魚就會張開它中心部位的口,露出裡麵那對尖銳的角質齶及銼狀的齒舌,刮食獵物的肉。
當人魚看到章魚張腕足的基部,露出中心部位的那張口,他就知道,原來這隻章魚竟然把他當成了獵物。
此時的人魚非常憤怒,他將長長的魚尾彎折,對著自己周身“刷刷”切過。那些纏著他的腕足根根斷裂,人魚絲毫沒有得勝後的驕傲,他扯開那些腕足,探手向著隻剩一個頭部的章魚抓去。
然而狡猾的章魚卻還在身後藏著一個被切斷的腕足,隻見從管體噴出強勁的水流,不僅把那跟腕足推向人魚的手,自身也在這反作用下迅速往反方向移動。同時它還噴出墨汁,以乾擾人魚的視線。
這一招棄車保帥用得實在是漂亮,人魚隻抓到了一根沒用的腕足,章魚的本體早就跑得沒影了,而且要不了幾天它的腕足又能重新生長出來。
“海灃,這裡!”從章魚突然襲擊,方崇雋就一直在擔心,雖然可能幫不上忙,他也還是找了根魚叉,站在池子邊。
章魚噴吐墨汁後逃跑的方向剛好是方崇雋所站立的位置,方崇雋下意識用魚叉紮了過去。
這一下還真給他走了狗屎運,魚叉正中章魚的頭部,雖然很快就被掙脫了,但方崇雋那一下似乎傷到了它的大腦,章魚的動作突然變得非常緩慢,它停在那個位置毫無意義地扭曲蠕動。
人魚趕了過來,一魚尾掃去把章魚的腦袋從中間切了個十字,徹底結果了它。
“海灃!”方崇雋見危機解除,人魚也重新出現在他麵前,一時間也顧不得渾濁不堪的池子,跳入水中,撲騰到人魚身邊,緊緊地抱住他。
“海灃……彆不理我好嗎?實在太久了,你在那池子裡一直都不浮上來看我一眼,我好怕你再消失。下次你如果還這樣……我、我就把池子裡的水都給放了。”方崇雋語無倫次,根本沒察覺自己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威脅。
也幸好人魚還聽不懂太複雜的人類語言,他正為他們剛剛聯手解決了一個敵人而感到開心,隻見他歪了歪頭,咧開嘴十分開心地笑了起來。
然而人魚聽不懂,不代表係統也聽不懂,它突然對人魚說。
【這個人類在威脅你,他要把你曬成魚乾。】
當然,人魚並沒有理會,潛意識裡,人魚並不信任係統,雖然它才是最先陪伴在他身邊的,但係統在他這的信任度還不如最初遇到的那群海豚,更不能跟眼前這個人類相提並論。
或許這叫做野獸的直覺?
方崇雋說:“想吃爆炒章魚嗎?或者把章魚做成刺身?嗯,乾脆一半炒一半做刺身好了,我保證你會很喜歡的。”
人魚猛地點頭。
“吃”這個音節,聽上去就很美妙。
作者有話要說: 不想讓人魚吃生食,最好的辦法是親自下廚投喂。
人魚其實挺無所謂,他沒有歸屬感,也不懂得什麼是眷戀不舍,所以係統讓他離開他不會猶豫,他並不覺得分彆以後再見不到是件悲傷的事情。
他的心是自由的。
他就是海裡一條魚,隨波逐流。
所以……為方總祈禱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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