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因哈特追著貓過來時，人魚還在睡覺。昨晚的潟湖鬨哄哄的，半小時前才徹底安靜下來，出於對排泄物的嫌棄，人魚並沒有回到海底珊瑚礁的位置，而是找了根有一半浸泡在水裡的樹乾躺著。
萊格拉斯一溜煙躥上樹，直直地往人魚臉上踩去。
“嗷！”人魚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它嚇了一跳，不小心身子一歪就掉進了水裡，萊格拉斯倒是鬼精得很，踩著人魚的腦袋借力跳上樹乾，站在上麵居高臨下地看著水裡的人魚，貓眼中透出幾分得意。
“小葉子，壞蛋！”人魚氣鼓鼓地，隻是還沒等他爬起來教訓那隻小貓咪，好幾天不見早已忘了人魚“威信”的萊茵哈特熱情地朝著他撲了過來。
“嘿！”人魚被萊茵的長毛蹭得發癢，他推開大狗的腦袋，笑得非常開心，“萊茵，乖。”
對於再次見到萊茵和萊格拉斯人魚沒有感到奇怪，他帶著萊茵沉到潟湖底下去看人魚礁，不會潛水並且討厭水的萊格萊斯被留在了岸上。
儘管大狗並不能理解人魚複雜的心理，但人魚依舊很滿意，他炫耀的心思得到了滿足。
當他浮上水麵時，方崇雋正蹲在岸邊等著他。
人魚縮了縮脖子，看見方崇雋他倒是有些心虛，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海灃。”方崇雋叫了人魚的名字，接著他摸了摸鼻翼，疑惑道：“什麼味道？”
人魚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他並不能完全聽懂人類的語言，但是人類摸鼻子的動作他還是知道的，於是也跟著死勁抽了抽鼻子。
可是除了海腥味什麼都沒有。
人類對著人魚招了招手，讓他靠近自己，然後伸長脖子湊到人魚麵前嗅著。
“海灃，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香。”鼻端滿是惑人心神的異香，方崇雋嗅著人魚的氣息，神色有一瞬間的癡迷。
不過他恢複得很快，不管是人魚還是方崇雋本來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方崇雋隻是覺得身體有些發軟，他以為是心情起伏太大造成的生理反應，異香的事情得到不解答，他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
方崇雋麵色平靜，如果不是他泛紅的眼角，任誰也看不出他剛剛哭過，人魚也是離得近了才看到他額頭上破了個口子。
傷口有些深，雖然外圍的血液已經凝固，但是中心點卻還在往外滲血。人魚心想，方崇雋一定是摔疼了才哭的，就跟他那次被水母蟄了那樣。
於是他抬起手去觸碰方崇雋額角那道傷口——他想安慰他。
然而人魚手上都是鹹鹹的海水，觸到傷口時方崇雋疼得忍不住叫了一聲。人魚也知道是自己弄疼了他，連忙縮手，但是卻被方崇雋一把握住。
“沒關係。”方崇雋抓著那隻手，握得很緊很緊，眼瞳中浮現一絲瘋狂。
然而下一秒，人魚卻仰起頭。
他先是輕吻了方崇雋額頭的傷口。
那一吻輕柔得像是羽毛，方崇雋忍不住顫了顫。
接著人魚伸出舌尖輕輕舔舐……
從人魚的角度他隻是在幫人類處理傷口，他見過貓狗為自己舔毛的樣子，並不覺得這是如何曖昧的姿態。
但在方崇雋看來，卻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了。
海灃是他的戀人，他年輕俊美五官精致立體，如果說以往混血兒的外貌讓他看上去帶些異域風情，那麼此時再加上一條魚尾，卻有種禁忌的感覺。
當人魚舔舐完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時，方崇雋突然捧著他的臉，低下頭——
人魚感到唇瓣被濕熱的東西含住，隻是受到驚嚇忘了動作的瞬間，便有火熱的舌長驅直入，凶殘卻又溫柔地勾著他的舌，貪婪地吸吮品嘗。
人魚震驚得眼珠子都忘了動，他看到人類閉上眼睛，很認真很認真地親吻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某種此時的人魚還無法理解的癡迷，他本能地感到羞怯，想要逃開，但人類緊緊地摟住他，像是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
人魚隱隱覺得自己或許並不想逃開，因為以他的力道隻要他不願意，完全可以輕易地將人類撕裂。但當他抬起手，卻感覺自己這雙手有千斤重。
“還好你還在，如果你不見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真的……”因為人魚的順從，方崇雋的心情很好。
他原本想說，不要再離開我，我會死的，我不能沒有你。
他還想威脅人魚，想對他說不論他去到天涯海角都彆想甩掉他，他會用一生去追尋，他絕對不會放手。
但此時此刻，他隻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