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崇雋曾經和海灃學過自由潛，這也是人魚想到要帶他下海的原因，剛剛有了一個新領地的人魚，特彆喜歡對著親近的人炫耀，方崇雋為了滿足他的小心思，潛入十幾米的潟湖底下轉了一圈，人魚這才發現原來人類可以短暫地潛入海底。
然後那顆愛玩愛鬨的心就怎麼都收不住，就想跟方崇雋去海裡玩，大概像小孩一樣，喜歡讓小夥伴來看看自己的家，分享自己喜歡的玩具。
方崇雋自然不會拒絕，人魚對他越親近他當然越開心，他跟海灃本身就是從親情友情發展到愛情，所以也不覺得拿人魚當孩子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既是海灃的哥哥爸爸老師朋友也是他的愛人。
他扮演了海灃生命中的每一個角色。
隻不過現在要重新再來一遍而已。
自由潛不需要攜帶沉重的氧氣瓶，隻通過自身調節腹式呼吸屏氣深潛。方崇雋經曆了大概兩周的憋氣和耳壓平衡練習，從第一次下水下在水下待了兩分鐘，下潛不足十米，到後來他可以在水下待五分鐘左右，可以在不太深的淺海沉到海底摸著石頭漫步。
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好像回到了生命的起點。嬰兒於羊水中誕生，而羊水的成分幾乎與海水完全相同。人類與海洋的關係，其實比人類想象的要更加親密。
起初方崇雋隻是因為海灃才想嘗試自由潛，他想知道海灃為什麼對海洋那麼執著——當然他現在隱隱已經摸到了謎底。
海灃是自由潛水的世界紀錄保持者，許多海洋生物研究者都是自由潛水員這不假，但像海灃一樣仿佛長於深海的還是少見。他每天都要下水，經常在水裡待上一整天，他的同學給他起了個美人魚王子的外號。
而現在方崇雋真的要跟這條美人魚潛入海底了，有時候想來，或許一切早有定數。
人魚在海岸邊圍著方崇雋遊來遊去，他看到人類在岸邊脫下衣服，穿上一身光滑的潛水服。
“海灃，過來幫忙。”方崇雋轉過身去，把自己的後背麵向人魚，“幫我拉一下拉鏈。”
方崇雋不是第一次潛水了，潛水服少說也穿了有二十多次，雖然拉鏈在背後確實有點麻煩，但也難不倒他。
人魚聽話地遊過去，方崇雋這身衣服非常貼身，肌肉線條完全凸顯出來。拉鏈的起始位置在臀部上方，露出的那部分可以看到一小段股溝，人魚悄咪咪看了足足有半分鐘才幫方崇雋把拉鏈拉起，期間方崇雋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呼吸卻重了幾分。
人魚並沒有發現人類的小心思，他隻是好奇人類身上這個叫做屁股的地方，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古怪。
當他們下水時，人魚聽到方崇雋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
方崇雋戴上潛水鏡深吸一大口氣，接著潛入海麵以下。
最明顯的變化是聲音，在海麵時他可以聽到海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頭頂有海鳥飛過，他可以聽到翅膀破空和海鳥的鳴叫聲。但在海水中他幾乎什麼都聽不到，耳膜受到了極大的壓力，隨著他們下潛的越來越深，這種壓力將會持續增加，方崇雋經過訓練，能下潛的極限深度為20米，目前這個海水深度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人魚不知何時遊到了他的身邊，方崇雋身上抓住人魚的手腕，由人魚帶著他往海底遊去。
他們來到了海床上，腳下是細膩的沙子，眼前是藍色的海水，斑駁的陽光從海麵照射下來，這比電影裡的場景還要美麗。因為他的身邊有一尾美麗的人魚。
在海裡看人魚和在陸地上看完全不同，人魚長長的頭發在海中漂浮，他在水中遊動的姿態方崇雋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像是神話故事中的謫仙。
他們現在相當於失重的狀態，重力和浮力相互抵消，被人魚拉著的方崇雋就好像在太空中行走。
海底世界不是一派祥和，當他們路過一處珊瑚礁附近時，方崇雋看到有一隻體長40厘米左右的螳螂蝦在捕捉幼魚。那大概是一處陷阱或者螳螂蝦的巢穴，一條剛才在人魚身邊嬉戲的小魚從那裡遊過，螳螂蝦便從洞穴裡衝出來，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楚，那隻魚頃刻間便遭受了滅頂之災。
有些危險的地帶人魚都帶著方崇雋遠遠繞開，等到時間差不多，人類按照剛開始說好的指尖在他手心劃了個圈，人魚便帶著他往海麵遊去。
人類將頭冒出水麵，大口的呼氣吸氣，人魚用魚尾托著他的背脊，讓他仰躺在海麵休息。
方崇雋卻是從掌心亮出一個貝殼，喘著氣問他：“剛才在海底摸到的，裡麵會不會有珍珠啊？”
人魚接過那個貝殼，放進嘴裡哢哢咬了一兩口，然後吐在掌心看了一眼：“沒有。”
“……”
人魚見方崇雋表情都裂了，想了想說：“這個太小了，我幫你找個大的。”
方崇雋好笑地看著他，他沒想到耿直的人魚把他噎得半死後還懂得安慰他。
不過方崇雋自有打算，他搖搖頭說：“我想自己找。”
說著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摸個十七八個，穿起來給你綁發辮用。”
人魚一怔，說：“可是你不是不會綁辮子嗎？”
方崇雋：“……”
他決定明天教人魚一個新句子，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彆哪壺不開提哪壺！
在距離他們的休息點不遠的地方，一隻顏色古怪的鯊魚半浮在水麵上，看起來就像是死去了一般，但是人魚卻對著方崇雋擺了擺手：“那是貓鯊，它在捕獵。”
“貓鯊？這是什麼東西？鯊魚嗎？為什麼叫貓鯊它長得可不像貓。”說起貓方崇雋就有點咬牙切齒，連帶著盯著貓鯊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人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方崇雋的問題，這些信息都是係統提供，海洋物種的名字都是人類起的，應該問人類為什麼起這種名字才對，怎麼反倒問起人魚來了。
貓鯊身體上有著褐色的斑塊，浮在海麵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礁石，一隻上當的海鳥降落下來，隻不過當它靠近貓鯊的頭部時，一張血盆大口猛地張開，一下子就把海鳥吞入口中。捕捉到獵物的貓鯊沉入水裡，或許它是去享用它的美食，或許它打算換一個地方進行捕獵——它往人魚的方向看了一眼，魚眼睛中滿滿都是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