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呦在陸燼那裡拚了一下午的積木,才剛把台基給組裝好。實木造的積木有時不如塑料完美,需要用小錘子敲敲打打,還是個體力活來著。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剩下的我明天再來。”雖然今天的進度不大,但葉呦是第一次接觸榫卯積木,拚出一整個台基已經很有成就感了。
陸燼點了點頭,將她送出了院子,葉呦剛走沒一會兒,喜叔就找上了門來。
這個院子是陸燼的私人宅院,喜叔平時也不常來。陸燼特地泡了一壺茶,把喜叔請到了茶室去。
喜叔這會兒沒什麼心思品茶,奈何陸燼泡出來的茶著實清香,他忍不住嘗了一口。這是陳年普洱,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等春。這茶在山莊內頗受客人歡迎,茶葉都是摘自森林裡上百年的大樹,等到冬去春來,新芽初發,隻采摘最嫩的部分,一口下去,像是嘗到了整個春天的味道。
喜叔對這茶沒什麼意見,但他現在對“春天”這個詞特彆敏感。
春天來了,萬物複蘇,陸燼都想談戀愛了?
“喜叔,你今天又去清淨寺了?”陸燼舉著茶杯,淺抿了一口茶,主動打破了僵局。
喜叔應了一聲,看著他道:“我去和你爸爸商量你的事。”
陸燼看著他,似有不解:“我的什麼事?”
“嗯……你爸爸說你也二十八歲了,是時候找個對象了。”
陸燼眼底略過一抹疑色,他出生的時候喜叔就在山莊裡了,這麼多年,喜叔一直是個堅定的單身主義者。每每談到情愛,他都嗤之以鼻,說看過陸燼爺爺和爸爸的戀愛史後,誰還要碰愛情這個晦氣玩意兒。
所以今天他主動提起“找對象”這事,哪兒哪兒都透著古怪。
“喜叔,你不是一直都對女人避之不及嗎?”
麵對陸燼的質疑,喜叔右手握拳,抵在唇前低咳一聲:“我是這樣沒錯,但你要是有彆的想法,我也不反對。而且我現在年紀也大了,以後能幫你的越來越少,有個人陪在你身邊,幫你分憂,我也放心一些。”
陸燼沉沉的黑眸看了他好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他正想開口,喜叔又打斷了他:“不過既然是以後要幫你打理山莊的人,肯定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的。”
陸燼嘴角微微囁嚅,未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那喜叔認為什麼樣的人才可以?”
喜叔道:“性格沉穩,有耐心,能夠適應山莊的生活,遵守山莊的規矩。另外也要熟悉山莊的情況,對山莊的經營管理有一定了解,能夠替你排憂解難。”
簡而言之,就是肯定不是葉小姐那樣的!
陸燼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這個要求,更像是在給山莊招聘經理。”
喜叔:“……”
“我說的這些,難道有哪裡不對嗎?”喜叔不禁為自己辯解,“你們以後要是結了婚,是要一起住在山莊裡的吧?如果她不能適應山莊的生活,那到時你怎麼辦呢?是和她分居,還是拋下山莊不管跟她走?你是山莊唯一的繼承人,不可能這樣任性,就連你爸,也是等到你滿十六歲,才跑到寺廟去清修的。作為你的夫人,她熟悉山莊的經營管理,也是最基本的吧?”
喜叔說的每條都有理有據,但愛情要是真能這麼理智,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了。
“喜叔,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如果嚴格按照你的標準,那最適合跟我結婚的是你。”
喜叔:“…………”
這件事情最後談得無疾而終,但喜叔把給陸燼安排相親對象的事放在心上了。他就不相信,我泱泱大中華,人傑地靈,還找不到一個附和他要求的姑娘?
入夜以後,葉呦全部精力都用來留意隔壁蕭思成的動靜了,就差沒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了。
她特地問了清掃房間的阿姨,垃圾車是每天晚上十點鐘來,蕭思成想要坐垃圾車偷偷下山,九點過肯定得行動了。
夜晚山莊裡很靜,葉呦盤腿坐在椅子上,屏息凝神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哢嚓”一聲輕響,像是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葉呦眼睛“刷”的一下就睜開了。
這棟小樓的二層,目前隻住著她跟蕭思成兩個人,這開門的肯定是蕭思成。
她光著腳走下椅子,極輕地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
她和蕭思成一起長大,蕭思成的腳步聲她都能聽出來。等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後,她套上運動鞋,打開門跟了過去。
蕭思成穿了一身的黑色,黑色的衛衣黑色的長褲黑色的運動鞋。
看得出來他極力在融入黑夜之中了。
葉呦拿著手機,一路跟在他的後麵,全程打開了錄像功能。
這些可都是蕭思成的罪證!
出來做壞事,蕭思成還挺謹慎,時不時回頭看兩眼。還好葉呦跟得遠,察覺他要回頭就先他一步躲起來,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
葉呦在山莊住了這麼多天,還沒有來過垃圾房。山莊的垃圾房都修得很有古意,兩扇大門靜靜地鎖在夜色裡。
這會兒還沒到十點,垃圾車還沒有來,蕭思成站在垃圾房附近,等了起來。葉呦跟他隔著段距離,也耐心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遠遠地能聽到有車開過來的聲音,兩束遠光燈也隨之打了過來。
葉呦躲在樹後麵,看著垃圾車開過去,蕭思成站在原地,用手擋了擋眼睛,往旁邊挪了幾步。
一個阿姨過來開垃圾房的門,看見蕭思成站在那兒,十分意外地問了一句:“這裡是垃圾房,你在這裡做什麼?”
“額,我……”蕭思成正想說話,垃圾房的門被阿姨打開了,一股酸爽的味道頓時在空氣中彌漫開。
蕭思成連忙捂住口鼻,往後退了退,就連不遠處的葉呦都皺了皺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