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黑色的眸子透著隱隱期待,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她。
葉呦愣了一下，眼裡浮起一絲疑惑：“你知道我來過？你認得我嗎？”
陸燼聽她這麼說，眸色暗淡了一分,卻仍是看著她：“你記得多少？”
葉呦輕輕搖了搖頭，把手機的相冊點開,給陸燼看了那張小鹿徽章的照片：“這個徽章,是鹿鳴溫泉山莊的吧？我昨天從放舊物的箱子裡找出來的,我隱隱約約有點兒印象，應該是我小時候來過。”
陸燼垂眸看著那張照片，鐵製的徽章已經有明顯的鏽跡,看得出歲月的痕跡。但那隻小鹿還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睛，楚楚可人。
這是那年山莊定製的紀念周邊。
山莊不定期會準備紀念周邊，隨贈給入住的客人,都是一些毛巾徽章之類的小東西，不值多少錢,隻留個紀念。
陸燼記得那天,葉呦忽然開口跟他說話了，他特彆高興,跑回去把莓果夾心的糖果全都挑了出來,一股腦塞給了葉呦。
“我全部這個口味的糖都在這裡了,給你。”
葉呦看著懷裡滿滿當當的糖果，朝他露出一個微笑：“謝謝。”
“不客氣。”她一笑陸燼就有些害羞，他耳朵紅了紅,把一起帶出來的徽章也拿了出來,“這是山莊做的徽章，也送給你。”
葉呦嘴裡吃著糖,含糊不清地看著陸燼手裡的徽章道：“哇，好可愛的鹿鹿，這個也給我嗎？”
“嗯……”
“那你可以幫我戴上嗎？”
“好。”陸燼拿著徽章，小心翼翼地彆在葉呦的衣服上。
“謝謝小鹿哥哥。”葉呦奶呼呼地跟他道了聲謝，還給他剝了顆水果糖，“你也吃呀。”
“……哦，好。”陸燼的耳朵比剛才更紅了，他跟葉呦說過自己的名字，原來她還記得。
而且還喊他小鹿哥哥。
他吃了葉呦喂來的糖，又看見了她手上的淤青。
他想問她是怎麼受傷的，但又怕勾起她的傷心事，一直沒有開口。
沒過一會兒，山裡忽然下起了雨，陸燼連忙牽著葉呦躲到橋下避雨，讓她在這裡等著他。陸燼自己跑回去拿傘，可是等他抱著把大傘趕回來的時候，葉呦已經不在橋下了。
他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瞧見她的身影，隻能猜測她是先回去了。
第二天，他還是和往常一樣跑來這裡，但一直等到天黑，葉呦都沒有出現。
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她應該已經離開山莊了。
“這個確實是山莊的紀念品。”陸燼抬起眸子，看向葉呦，“你記得徽章是怎麼來的嗎？”
葉呦想了想，猜測道：“應該是山莊送的吧，我昨天找到徽章後，就問了我爸媽，他們竟然說我在山莊入了半個月，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陸燼的眸光動了動：“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啊。”葉呦點點頭，看著他道，“他們說當時我身體不太好，來山莊靜養的。後天有天淋雨發燒了，就趕緊把我送到了醫院。我燒退了後，把前一段時間的事情都忘記了。”
陸燼心頭微動，這樣就能對上了，那天她是發燒連夜被送去了醫院？可是他不是讓她在橋下麵等著嗎？
他想起葉呦手上的傷，下意識朝她的手臂看去一眼：“你還記得，你當時身體怎麼了嗎？”
葉呦還是搖了搖頭：“我也不記得了，我爸說我是在學校裡遇到了點事，還不肯開口說話。不過我當時才上一年級，能遇到什麼事啊？”
陸燼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麼，但最後隻是微微蹙起眉頭，沒有作聲。
“你怎麼了？”葉呦見他皺眉，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
陸燼順勢握住她的手，和她四目相對。
屋簷歪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一隻麻雀從雨中穿過，很快不見了蹤影。
陸燼看著葉呦，開口跟她道：“其實那個徽章，是我送給你的。”
葉呦微微愣了愣神，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你送給我的……？所以我們兩個小時候見過？”
“嗯。”陸燼點了點頭，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我在溫泉泡腳池偶然遇到了你，我媽媽當時剛剛過世，我很難過。你看見我哭了，給了我一顆糖果。”
葉呦的眸子微微睜大，她爸爸跟她講的那一段，她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已經會勾搭陸燼了？
“那幾天我們每天都在那裡見麵，後來有天山裡下雨，我取完雨傘回來，你已經不在了。按你剛才說的，應該是你發燒被送到了醫院。”
陸燼把他們小時候的事一一跟葉呦說了，唯一沒有告訴她的，是他後來問過他爺爺，關於那個小女孩的事。
那會兒他媽媽剛過世，山莊的事情很多，他爺爺本來想暫停接待新入住的客人，但還是破例讓葉呦一家人入住了。
後來他去問了爺爺，爺爺果然知道葉呦的事。
說來也巧，葉呦離開山莊後，轉學到了陸燼就讀的小學附近。他銷假回到學校後，偷偷去找過她一次，本來是想看看她，沒想到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
葉呦聽完陸燼說的，緩了緩神，才看著他道：“我媽媽說，我忘掉的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所以也沒必要特地去想。不過我覺得她說得不對，那段時間我遇到的並不全是壞事，因為我還遇到了你啊。”
陸燼心頭微微一跳，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看著雨水順著屋簷滴落。他偏開頭，正好把耳朵暴露在葉呦麵前，葉呦看著他粉紅的耳廓，忍不住笑了起來：“小鹿，你怎麼這麼可愛呀啊？動不動就耳朵紅。”
“……”陸燼抿了抿唇，跟她道，“這是個人體質問題。”
“哦。”葉呦似笑非笑地點點頭。
兩人靠在欄杆上看了會兒雨景，陸燼緩緩開口道：“那天……是喜叔把你趕下山的嗎？”
葉呦有點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陸燼道：“我後來想了想，覺得喜叔應該會這麼做，畢竟……”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但葉呦也心領神會。
喜叔可是知道他們在靜心齋這樣那樣了！
已經死去的社死突然又開始攻擊她。
“希望你不要怪喜叔，他當時確實是氣壞了。”陸燼靠在欄杆上，側頭看著葉呦，“喜叔他這些年為山莊付出了很多，當初爺爺因為奶奶的身體問題，給山莊立了很多規矩，大家也擔心過會不會因為規矩太多，沒有人願意來山莊住。是喜叔最先提出，可以把這些反而當做山莊的賣點，吸引更多的人。”
葉呦眨了眨眼，勾著嘴角道：“喜叔這是營銷人才啊，你那個不近女色的人設也是他營銷出來的吧？”
“……那倒不是，不過喜叔確實也做了點潤色。”
“你看吧，我早就說過山莊的花樣多著呢！”葉呦靠在身後的柱子上，看著陸燼笑，“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已經跟喜叔和解了。”
陸燼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你和喜叔聊了什麼？”
“聊得可多了，現在你爺爺你爸爸的情史我可能比你都清楚。”
陸燼：“……”
葉呦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撥了下垂下來的長發：“這樣吧，我也給你講講我爸媽的愛情故事，這樣你也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