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額爾德木圖語無倫次的話,烏恩其緩緩出了一口氣,沒讓任何人察覺到:“倒也不必,我也不是平白無故就幫人的。”
“那是,那是!我們都是知恩圖報的人。”額爾德木圖一連點頭。
裴峋還算冷靜:“但倘若公主的請求若是太強人所難,我們也無可奈何。”
“不算難,”烏恩其道,“明日起身去霍倫部,裴峋做我貼身侍衛。”
裴峋一縮道:“犧牲小人一個,換兄弟們的前程,小人毫無怨言。但是小人身上沒有武功,怕是護不好公主啊……”
“沒要你護,”烏恩其挑眉,“你隻有一個目標,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夜、夜裡呢?”
“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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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計謀都是越簡單越可行,多說多錯。烏恩其看中的就是裴峋的漂亮皮囊。
就算合斡勒王和喀魯王已經通了氣,但要合斡勒王接受她和一個俊美的年輕男人眉來眼去——恐怕是會讓他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當然,她也不全指望靠惡心合斡勒王來阻止被聯姻,此行已定下了目標,水麵下暗潮湧動,隻待有心人去推一把。
遊牧之族逐水草而居,唯有豐美的草場才能哺育出大的部落。南北烽火多年綿延,為的不過如此。草原過去大小部落幾十個,除了和南邊打,還都存著互相吞並,一統北方的心思。
幾番鏖戰下來,許多部落名存實亡,都隻能依附著大的生存。如今最為強盛的三個部落,分彆是烏恩其所在的涅古斯、東南方向的霍倫,以及西北方向的二劍。
這其中要數霍倫部的幅員最為遼闊,水脈也最為發達。而周圍又無甚高山深壑做天險,怎麼看都一副肥羊架勢。
可霍倫部百年來幾乎不被外患所繞,這其中的關竅依舊是水。
太陽的金光落儘時,烏恩其在馬背上一揮手中的辮子,示意前後的隊伍停下。
“就此紮營吧,夜黑不要進水洲。”
前往霍倫的隊伍由烏恩其帶領,天剛蒙蒙亮便出發了。現行至兩部交接之處,便是霍倫的天險,人叫做三丹水洲的。
水洲內千萬條水道縱橫交錯,蔓延出會吞噬人畜的泥沼。其間遍生高草,難看前路。
在白日裡通行尚需要熟悉地勢的人領路,在夜裡,哪怕盯著頭頂的北鬥樞星行路,也會迷失方向,成為泥沼中白骨一具。
裴峋不知何時從商隊的男人堆裡竄了出來,正看向天際那一團漆黑的水洲。
“殿下,此處路況如此險惡,竟沒人畫個地圖來嗎?”
烏恩其猜是有人給他講了三丹水洲的危險之處,她隨意回答道:“無用的,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水洲會變。”
“變?”
一個臥底不對地勢地形感興趣才可怕,烏恩其看裴峋好奇不已的樣子,無端覺得好笑:“會變,你今日走過的路,過幾日又被泥沼淹沒。而原先是水的地方,又生出一條路來。”
“竟然如此厲害……”裴峋喟歎。
烏恩其幾步走到篝火旁坐下:“南邊人,當然沒聽過傳說。你可知這水洲為何要叫‘三丹’?”
“請公主賜教。”裴峋也跟過來坐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