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殊色(1 / 2)

我為下弦月 魚孟 3834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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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正殿早朝畢,身著不同品級官服的朝臣們三三兩兩,魚貫而出。

“楊大人——”一名清臒的高個官員向前趕了幾步,早春風沙大,卷起他快步行走中翻飛的袍服,像一隻黑羽高腳瘦鶴。

楊庭聞聲停步,回身應道:“蘇大人。”

兩人做了幾十年的同僚,蘇朔壓低聲音,單刀直入:“怎麼,長公主入京,身邊帶的不是你楊氏的女兒?”

楊庭苦笑道:“蘇兄,實不相瞞,所謂楊氏女兒這話從何而起,連我都不知。”

“長公主何意?難道真的屬意一個平民丫頭嗎?”

“可若是如此,顧少揚又怎麼會在城門口鬨那一出?”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繼續說下去。

顧少揚昨日當著重臣們的麵,在城門口公然翻查長公主的車駕,卻連句重話都沒受。就連大司空楊庭親自上書參他,欒玨也隻是輕輕揭過。

楊庭究竟還是氣不過,輕蔑道:“一個破落戶出身……”

“楊大人。”蘇朔示意他不要在宮裡談論這些。

楊庭收了聲,又提起另一番話:“蘇兄,陛下今日說要削減宗室王侯的貢俸份額,以充國庫,這事同你商議過麼?”他是先帝楊皇後的親侄兒、皇帝和長公主的表兄,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自然是被削俸的對象。

這次換蘇朔冷笑:“陛下聖心自裁。”

他如今是朝廷的大司農,除了西域經商的收入歸靖西令調度外,天下財政都由他總管。近來欒玨執意要征戰南越,可他一不能強奪西域商隊財權,二又輕易不肯從百姓身上多刮稅錢,於是朝中不願開戰的蘇楊諸臣便拿“軍費不足”的理由與他僵持許久——誰知欒玨不能“開源”,卻想出這樣“節流”的法子。

蘇朔頓了頓:“長公主剛剛回京,陛下就提起這話,又縱容顧少揚胡鬨,難道不給長公主一點臉麵嗎?”

這位蘇大人出身鐘鳴鼎食的武州蘇氏,祖上是開國元勳,父親做了十幾年大丞相,是實打實的朱門繡戶、高官顯貴。他自己又在地方上主管民政多年,不管是田間地頭裡的民情民瘼,還是宮廷朝堂上的權力傾軋,都稔熟於心,因而說起話來又白又直,沒有許多顧忌,不似有些京官勳爵們總要打些晦澀的彎彎繞。

他說皇家姐弟二人離心,楊庭身為外戚,自然不很樂意聽這樣的話:“那倒不至於,削俸的事,陛下先頭和長公主商量好了也未可知。”

蘇朔不置可否:“總要去看望長公主一趟。”問問她的意思,這個節骨眼上回來,立後、戰事、財政,她都知道多少?站在哪邊?

“這是自然。”楊庭應了一聲,卻不往下說,顯然不願和蘇朔同去長公主府,“我看蘇兄還應當去一趟霍家,看看他們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霍安黎昨天可是和陛下談了整整一天哪。”要是霍家被說動,交出西域財權,欒玨立刻就有錢向南越發兵。

蘇朔沉著臉點點頭,也不知是對靖西令擁有的超出自己管製的“法外”財權不滿,還是對霍安黎素來獨來獨往、眼高於頂的處事風格不滿。

進京路上,薑涵露看文安長公主沿途繁忙,似乎總是有人要見,有信要讀,等到真到了京城,她反而一下子清閒起來,成日拉著薑涵露一同閒聊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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