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漱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他甚至……還穿著人類的衣服。
上身是一件看不出顏色的襯衣,像是許久不曾洗過,半個袖子已經被扯掉,手臂上也是同樣的膿包,衣領上的英文刺繡LOGO已經被磨掉了字母,隻剩分辨不清的鬼畫符。
等等,LOGO?
時漱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瞬間充斥了大腦。
“你不是副本BOSS……”他一字一字道,“你是玩家?”
……
沒人知道一個玩家怎麼會落得這副鬼樣子,躲在副本的礦洞裡,靠吃同類過活?
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時漱也顧不上汙穢,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在這裡多久了?”
那人布滿紅血絲、眼白已經被熏黃的眼睛從恍惚到聚焦,他直勾勾盯著時漱的臉,倏然流露出某種渴望。
“美味,極佳的美味,”他的嘴角流下涎水,宛如野獸一般,癡迷地望著肩上的手臂,“可惜,我隻能吃掉你的一部分……”
隨著他軀體的擺動,一股腥甜的味道撲麵而來,赫然是時漱聞到過許多次的古怪氣息。
原來這個人一直跟著他?
時漱鬆開手,不由皺了皺眉,“……那些玩家都是你吃的?”
男人不答,涎水吧嗒吧嗒向下淌,看起來的確像是餓了許多天不曾進食一般。
隻是那種渴望,著實令人作嘔。
眾人不約而同想起杜迪的話——
“他最想吃掉的,是你哦。”
原來,杜迪沒有說謊。
這個人,是真的想吃掉時漱。
時漱忍著胃裡那股翻騰的嘔吐感,繼續問道:“遊戲裡不需要靠吃東西保持身體機能,即便是出於本能,進食首選也一定是雞鴨魚肉,你為什麼會選擇……吃同類?”
尋常人隻是想想就會本能地生理不適,而他竟然……
能長期進食?
“同類?不,你們隻是低等的食物而已。”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忽然放聲大笑,笑聲尖細滲人,在礦洞裡森然回響,“食物、礦石……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屬於至高無上的神,你們如今擁有的都是神的賞賜!而我——神的仆人,神授予我可以享用美食的權利!”
一番話瘋瘋癲癲顛三倒四,眾人也終於察覺出不對勁。
這人……是瘋了?
在404這個跟現實世界完全脫離的遊戲裡,副本的詭異層出不窮,死亡亦成了家常便飯,精神脆弱的人的確很容易崩潰。
在這種關頭,人出於求生本能會去尋求某種信念支撐,就像保安大哥的錢包,他們必須相信些什麼,才能從崩潰的邊緣活下來。
這個人,被副本逼到產生了幻覺?
在思緒橫飛地檔口,他們聽到時漱繼續問道:“那你的神呢,現在在哪裡?”
眾人不約而同豎起耳朵,等待著更加驚悚的回答。
而男人卻不再說話,眼珠一轉,仍然緊緊盯著時漱:“吃下你,吃下最美好的東西,我也會變得像你一樣美好。但我不會吃光你,我會將你最美味的部分獻給祂,獻給我的主人……”
“啊……”躲在最後的師裴輕輕叫了一聲,“這會不會是某種……獻祭儀式?在恐怖遊戲裡經常會出現的……”
“……”時漱沉默片刻,“我一直以為玩家說獻祭策劃,是個比喻句來著。”
“可是他為什麼會成為神的仆從呢?”師裴不解道,“難道也像談……”
她偷瞟了一眼靠牆而站的男人,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