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膝落下的瞬間,在乾燥的泥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阿娘,你這是做什麼?!”
花招娣的眼睛都瞪圓了,緩過神來後忙伸手要拉她起來,心急但手裡又沒多少勁,一下沒拽起來後自己也跌坐在地上。
“招娣呐!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你離開花家,離開這個村子,走遠點,越遠越好!娘實在是沒辦法了,娘對不起你……”花母跪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救弟弟,要讓她離開?
像是一團濕潤的棉絮塞住了喉嚨,直堵得讓人喘不上氣來,張了張口,卻沒能吐出半個字,花招娣的心中隱約有預感,但信任和情感始終阻撓著她往那個方向深思。
可眼下,卻是沒法躲了。
“大仙算過了,你和小弟命裡犯衝,是此消彼長的關係,唯有不複相見才能正了因緣”,花母握著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剛止住的眼淚又倐的落了下來,呼吸聲越發的沉重,連肩膀都是顫的,“娘也不想這樣,求了符咒,減了吃食,就是希望能留下你,可現在小弟實在是快不行了,花家,花家的香火不能沒有他啊!”
所以,花家可以沒有她是麼。
像是一根巨大的冰淩落下,鑿破了腳底稀薄脆弱的冰麵,刺骨的湖水將花招娣整個身子都吞沒,牙尖是顫的,心間是涼的。
好容易被人撈上了岸,放在火堆旁取暖,自以為得到了救贖,卻發現濕透的衣衫上夾雜著的寒氣借著烤火的由頭直往身體裡鑽,整個人都是冰冷黏糊著的。
花招娣此刻的心很亂,撲通直跳,思緒團作一團,複雜萬千。
一麵為花母的欺瞞鼻尖泛酸,那符咒原不是旺她,而是要提防著她;一麵因得知了真相而驚駭,命格之說,竟應驗得如此之快;一麵為先前疑惑頓解而豁然,一麵為花母哀求而無措,更有因花母所選非她的失落和心寒以及隨之而來的即將被拋棄的恐懼……可花母似乎也曾為她能留下而掙紮過,但花招娣欣喜一瞬,便無暇顧及了。
“阿娘,我怕。”
離開?那她又能去哪兒呢?
花招娣無助地攀著花母的胳膊,凸起的眼球裡儘顯依賴,帶著些許哽咽,話語一出,眼淚也跟著落下。
“狠心的丫頭”,花母將花招娣的反應默認為不願,驀地甩開她的手,涕泗橫流卻露出凶惡的神情,用嘶啞的聲音指責著她,“你這是不肯給你弟弟活路,你要害死他呀你!”
“不,我沒有”,花招娣連連搖頭,想去抓著什麼尋求依靠,卻因花母的起身終是落空,隻能在地上哭喊著,“阿娘,不是這樣的!”
花母卻仿佛瘋魔般,衝進屋內,抱起花小弟又回來,瘋狂地把他往花招娣的懷裡懟,嘴裡怒吼聲陣陣:
“這就是你想要的是嗎?好,那你現在就讓他死!”
枯瘦的指尖在推搡中接觸到發熱的臉頰,柔軟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