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肌肉豐盈的臉,更是顯得要比尋常士卒壯士消瘦←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在他臉上的決絕之色,卻讓那雙眼睛裡閃動著一片灼然生輝之色。
在他出口的寥寥數句之中,李清月也已聽出了他的態度。
她同樣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可你不覺得我此舉乃是對大唐、對陛下的叛逆?”
趙文振沉默了良久,直到聽到後頭已陸續傳來窸窣作響之聲,像是公主的親隨與那些工匠都要走過來了,這才快速地答道:“若是五年前的我,或許會這樣覺得。”
“若是一年前的我,則會覺得大都督與那些貴胄豪強均為一丘之貉。但如今的話,這可能隻會覺得——”
“這筆黃金落在大都督的手中,起碼是用來造福於民,造福於士卒的,總不至於出現我剛遇到大都督之時所遭逢的窘境。”
李清月的目光有一瞬的閃動。
趙文振的未儘之言,在他字字堅決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其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他看重的是公主對於府兵,或者說是公主對於平民的態度,更因為安定公主給他的這份知遇之恩,願意效死以報。
所以公主到底是要將這黃金礦脈據為己有,還是要將其敬獻給天子,在他這裡其實都沒有任何的分彆。
她沒有看錯人。
她想,趙文振也沒有看錯人。
這批黃金若是真能拿到手,她能做到的事情也就更多了。而這其中的絕大部分都不是她自己用來享受的,最多……
嗯,最多就是讓她在洛陽再多買兩塊地。
其他的她也沒什麼需要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清月輕歎了口氣說道。“對這些參與勘探和挖掘的工匠,你都先暫時不要告知他們實情。這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個保護。”
“若是真能順利找到礦脈,我會對此地另行安排管理。不過你大可放心,此次協助我尋找礦脈之人均是功臣,我不會對他們有所虧待的。”
她會選擇一批合適的人,作為此地的看守,確保金礦的消息不會外泄。
這個看守的人選她也已經有過考慮了。
比如說,沙叱相如就很合適。
那位一度和黑齒常之一起,參與到百濟複國運動之中的降將。
在高麗之戰已落幕半年之後,他應該已能夠意識到,大唐對於他們這些曾經躋身百濟高層的將領並沒有那麼多的看重。
他們要的,隻是百濟不會繼續陷入動亂而已。
可對一位頗有幾分抱負的將領來說,這種被忽視的狀態隻怕並不太美妙。
而相比之下,曾經敗在李清月手中的黑齒常之卻先後得到了征討高麗之中的戰功,又在熊津大都督府下得到了體麵的官職,與他有了境遇上的天壤之彆。
無需懷疑,一旦還有作戰的機會,黑齒常之必定還能得到委任,甚至是如同阿史那卓雲一般獨領一軍、青雲直上。
沙叱相如的前路,其實也在這樣的一出對比中
變得清晰了。
他若是想要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將領待遇,在他並無合適之人為他舉薦的情況下,他所能依靠的,隻有安定公主而已。
那麼想必他不會介意,先來做一陣子的礦工督軍。
李清月歸根到底還是大唐的公主,又是被李治付與信任的熊津大都督。
旁人或許還有舉報的想法,沙叱相如卻不可能冒著被安定公主憎惡,甚至是失去前途的風險,乾出這樣的事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不說了,將金礦給找出來吧。”
但李清月剛說到這裡,忽然覺得自己的視線裡閃過了一點金光。
她本以為那是透過林蔭的日光恰好照在了溪石流水之上,但當她繼續往前走出數步之後卻發覺,那一點金光並未黯淡下去。
反而……愈發清晰了起來。
她忽然目光一凝,而後在趙文振尚未來得及做出攔阻之時,便朝著一旁的山澗跳了下去,在水中快走了兩步,伸手撿起了一枚金沙。
她旋即抬手,朝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趙文振笑道:“看來,我的直覺果然沒錯。”
她的運氣也很不錯。
在三日之後,她手底下的礦工就發現了一片問荊。
雖說金礦基本都被把握在大唐官府管製之下,前來此地的礦工中並沒有真正參與過黃金礦脈挖掘的,但並不妨礙他們有著從同行那裡聽說過的經驗。
成片的問荊覆蓋之地,往往都會有黃金在下頭。
這當然不是說,隻要有這種植物生長就一定會有黃金,而是在他們已經確定了這座山中有黃金的情況下,這裡能出礦脈的可能性最大。
“打井吧。”
一想到這下方很可能是一座金礦,李清月就有一陣難以遏製的心緒沸騰。
更讓她感到自己近來好運頻頻的,是這片問荊恰好生長在一處不太容易發現的位置。
若是此地能打出開采金礦的礦洞,要守衛其安全,便要比她所預料的,還要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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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李清月方才回返到了泊汋城中。
她顧不上此行的風塵仆仆與勞累,徑直前往了書房。
她先是從隨身帶著的包裹中取出了幾件東西,而後將一副地圖擺在了自己的麵前。
地圖,是趙文振帶著他麾下的斥候一邊勘探周圍的地形一邊畫的,所以在其上不僅標注了周遭的山川地形,還帶上了其中的礦產、藥草以及周邊零星戶口的記載。
而擺在她麵前的其他東西,則是在周遭查探得到的礦產資源模本。
打眼看去,便有石墨礦、鐵礦、硫磺礦、煤礦……還有,金礦。
李清月看著麵前的幾件東西,不免發了一小會兒的呆,這才快速提筆,將她最看重的這些礦產資源,連帶著那片已經在進行第三次灌排的田地都給儘數圈了出來。
可這不圈不要緊,一圈她就有點鬱悶了。
她
那選定的水稻種植之地,距離泊汋城約莫三十多裡,因其乃是呈現出狹長的形狀,最遠的地方,距離泊汋城甚至多達百裡。
這是在泊汋的西南麵。
而她最為看重的金礦,距離泊汋城大概也是百裡,在東南方向。
還有那煤礦,在東北麵。
相距不遠的那一片水域,對她來說也很有吸引力。
鐵礦,在南麵。
石墨礦倒是近在眼前了,但對古代的各種技術來說,開采石墨礦顯然不會是個剛需。
……
饒是這一帶的地廣人稀程度能和梁州叫板,按照五千多人的人數,李清月所能圈出的封地大概會到兩千平方公裡,也絕不可能讓她能以一個規整的形狀,同時將所有的地方都給圈進去。
若是她非要嚴格按照戶數人口的標準,再將地圖上的資源點全部包進去,那大概隻能,在形狀上稍微怪異一點了。
但在李清月真將這個形狀給兜出來之後,接過這份地圖的劉仁軌卻傻眼了。
“公主,你這……”
劉仁軌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可很顯然,問題並不在他的眼睛,而是他當真看到了一個如此獵奇的圖案!
他有一瞬間很想說,這形狀若是送到長安,彆看有皇後在後頭幫忙兜底,也彆管公主是不是已經在表麵上給了每戶人家二鬥米,陛下大概都隻有一個想法了。
這是司馬昭之心啊!
哪個親王或者公主的食邑居然是個海星一般的形狀按在地圖上的!
原諒劉仁軌隻能用海星來形容這種延伸出去到很遠的不規則形狀吧……
因為他真的沒見過類似的玩意。
李清月卻是一臉無辜地從桌前抬頭,“所以我這不是在跟老師商量嗎……總得改出個合適的樣子才好往上交差。”
劉仁軌甚至都沒顧得上先對那醒目的金礦發表自己的建議,已被這一句理直氣壯的托付給哽住了一瞬。
在好不容易找回了幾分理智後,他這才緩緩開口:“那我隻能問問,您願不願意做個取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