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影……
謝諭清在心底重複著這個名字,而後停在原地。
他從袖口掏出一隻錦囊,從裡麵倒出半塊木牌,右手食指指節輕輕摩挲過木牌上的字:
三百年,落木成影,故人歸。
從京城出發前,玄隱真人為他卜卦,再次算出大凶的卦象。
事實上,這不是玄隱真人第一次為他卜出凶卦。
自他出生當日起,已有整整二十一年,玄隱真人因著他母親的情分,多次為他卜算,卦卦皆凶,命帶業障。
玄隱真人百般測算,始終無法解開這凶卦,連卦文都無法得出。
仿佛他的命運被牢牢遮掩,以至凡塵中人難以窺探玄機。
反倒是謝諭清自己想的開,隻道是“命裡無時莫強求”,儘人事聽天命而已。
他已不記得母親生前何時將包裹著木牌的香囊係在他腰間,叮囑他,要將其當做護身符一般日日佩戴。
若非那一日,他偶然撕破了母親留下的香囊,掉出了這塊刻著字的木牌,他便永遠不會知道,原來日日佩戴著的“護身符”,竟然另有乾坤。
而玄隱便也不會通過這行語焉不詳的刻字,終於能夠卜算出他凶卦的端倪。
“此卦甚異,我已測算三次,卦文卻次次與木牌刻字一模一樣。莫非……這便是天命所指?”
玄隱看著卦文,緩緩推算道:
“水路追兵四伏,陸路必過瑜縣。在此處,隻怕會遇見你的死劫所在。卦象顯示,你注定要死在她手裡。
落木成影,三百年,故人歸,故人歸,三百年……”
玄隱端詳著木牌上的刻字,重複了兩遍,神色忽而大變:
“莫非是她?”
隨後又果斷搖頭,推翻了自己的猜測:“不可能,絕不可能……”
謝諭清不解:“真人所說,是誰?”
玄隱神色凝重,隻看著卦象所示,搖頭不語。
片刻後,他將刻著字的木牌鄭重交還到謝諭清手中:
“此木牌並非凡塵界所有,你母親既然留給你,必有她的道理,你需得好生保管。瑜縣也最好能避則避。
至於這卦象上顯示之人……”
想到師祖的臨終所言,玄隱暗暗歎了口氣,神色帶著幾分疲憊:
“但願是我想岔了。”
“三百年,落木成影,故人歸。”
收回思緒,謝諭清將這道卦文念了一遍,於無人處自言自語:
“慕千影,三百年前的靈仙,卦象上注定要取我性命的人,就是你吧?”
他不疾不徐地將木牌塞回了錦囊中,又小心收好。
自從在茶館外看到慕千影,他就感到了不對勁。
就算這世上誰都看不出來,他作為前任太常寺少卿,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慕千影身上的衣服,正是三百年前的宮廷製式。
而後發生的一係列事件,包括慕千影名字裡的“影”字,都讓他肯定:
慕千影,就是卦象顯示之人。
他的死劫所在。
他不相信什麼“能避則避”。
多年的經曆告訴他,躲避不能解決問題,隻會放大人的無助和恐慌。
這卦象上顯示的人如同暗瘡,總在背後默默生長,不知何時便會突然爆發。
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將其動向牢牢掌握。
因此,不論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