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度咬著唇,有些想罵人。
車門卻突然自外打開。
男人彎腰,俯下,做作的保持著距離。
裝模作樣,給誰看?
想說些什麼,但沒來得及。男人的動作更快,指尖撥弄著,輕鬆解決了纏繞在一起的肩帶。
太有分寸感,就連皮膚都沒有碰上,像他,又不像他。
奇怪。
“小時候,我跟著外婆生活。”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除了換來了一個白眼,便再無用途。
可在看到祝青玉的那一刻,程玄度瞬間讀懂了剛才那一句。
那一襲碧色的旗袍,像一抹煙雲,讓那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和身後的翠竹接近融合。銀發被一根木質發簪綰在腦後。她自然展示著歲月留下的痕跡,溫和地目光落在了程玄度的身上,是長輩對陌生晚輩的關懷,沒有不解和探尋。
大概環境和主人的心性相通。
祝青玉溫和的,像是一副新鮮出爐的山水畫。
她也確實和山水結緣,年輕時便是國內很出色的工筆畫家。程玄度接觸過她的作品,還偷偷去蹭過她的課。
隻是沒想到,年少時喜歡的前輩,竟是許弭的外婆。
以至於……程玄度有一瞬的後悔。
後悔和許弭賭氣,刻意打扮的像個夜店女王。
更後悔答應了他。
太失禮了。
問候也是由許弭帶節奏,程玄度全程低著頭,手不自在地拉扯著超短裙下擺。
像是一個撒著拙劣謊言,但被大人儘數看穿的孩子。她不敢和祝青玉對視,就連一起欣賞那些過去她喜歡很久的藏品,也顯得興致缺缺。
“不舒服嗎?”趁著外婆去畫室的功夫,許弭輕聲問。
程玄度搖搖頭。
“你臉色很差。”
擔心他會一直問下去,隻好隨口扯了個謊,“那個來了,今天第一天。”
許弭愣了下,抿唇笑了笑,突然放心多了。
笑什麼?
程玄度蹙著眉,要不是考慮到環境不合適,還真想給他一腳。
這人卻突然求生欲爆表,收斂的及時,莫名丟下了一句“等我”,匆匆離開。
程玄度啞然。
就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不熟的地方嗎?
還真是……
無力吐槽了。
等了幾分鐘,祝青玉沒回來,許弭也不知去向。
程玄度不好隨意走動,隻能小範圍地打量著周圍的裝飾。
“你是誰?”
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嚇得她險些碰倒矮櫃上的花瓶。
小心遠離,仍是心有餘悸。
回頭,一個女人鎮定地坐在了許弭剛才的位置上。
三十歲左右的年齡,短卷發,眉眼和祝青玉有幾分相似,但氣場相背,女人眉眼裡,是泛著冷意的疏離。
“我……”開口卻不知道如何定義。
“小姨?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好在許弭及時出現解圍,端著個小托盤,笑得燦爛。臂彎上還搭著張薄毯,乍一看像是高端會所裡的服務少爺。
魏識理挑挑眉,似乎看出了什麼,“聽說你今天回來,還以為能看到你的未婚妻。”
重要落在了那三個字上,像是提醒。
程玄度勉強扯扯嘴角。
魏識理顯然失策了,這句話沒有讓程玄度難堪,更無法敲打許弭,他自有一套成熟的裝傻手段,“來這裡最重要的,當然是看外婆啊。小心外婆又要教訓你不關心她。”
魏識理很擅長表情管理,表情幅度不大。但程玄度擅長觀察,自然沒錯過魏識理偶爾看向她時,露出的鄙夷。
倒也不覺得生氣。
魏識理討厭她的理由……必然和許弭脫不開關係。
也是,一個有未婚妻的人,把陌生女人帶去看外婆……
怎麼想到奇怪。
這邊程玄度正思索著如何保持距離,那邊的許弭卻沒有一點邊界感。大大咧咧地放下托盤,遞給她一個小勺子:
“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應該會舒服點。”
程玄度:……
尷尬到臉上都快冒出熱氣。
她並不是很感動,甚至很想告訴他,你清醒一點,這種時候就沒必要再開屏了。
許弭卻無所顧忌,很殷勤的把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