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關鍵時刻,終於想起自己還有一個係統。
自從NO.213經過“客戶體驗優化”後,時寒就三天兩頭讓它休眠,一是它實在愛打岔,二是它總念叨六邊形男主——時寒的腦子裡隻能裝魚,沒事老提彆的男人乾什麼?
兄弟也不行。
現在時寒覺得,自己腦子裡裝的可能都是水。
他喚了號幾次,腦域裡都毫無動靜,NO.213仿佛從沒有來過。
時寒一度懷疑那道一驚一乍的聲音是否真正出現過,又或者是他產生的幻覺——但這種想法隻持續不到一秒鐘就被完全否定。
諾蘭侯爵早已身死,時寒之所以還活著,正是因為他和象限空間簽訂了契約:世界樹能夠給宿主提供源源不斷的生命,作為交換,時寒要完成原身未完成的任務。
NO.213是宿主和象限空間之間的媒介,係統消亡後,宿主的生命便開始枯萎。
時寒此時並不清楚自己即將麵臨的問題,西曼軍校的通訊中斷,他明知戰時不能為了一個人而改變原來的計劃,卻還是要求連雲秋儘快趕往巨鯨星係。
宇宙依然靜謐安寧,絢爛的恒星風時不時從舷窗外飄過。
時寒坐在駕駛艙中,心急如焚。
程素安慰道:“若瑜是錦鯉,一定不會有事的。”
江乘舟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入:“錦鯉?若瑜不是海魚嗎?”
程素:“……”
剛從醫療艙裡出來的江乘舟還搞不清楚狀況,見“糧倉”白了他一眼,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道:“不是說好先殺國王再找公爵麼?你有薑易的下落了?”
時寒盯著麵前的太空全景屏幕,麵沉如水:“薑易炸毀了塞弗特星。”
“啊?”六邊形男主完全不在狀況內,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那又怎麼樣?”
相比起無休無儘的芯片人軍隊,聖教星那兩千萬信徒實在隻能算零頭,還是能被四舍五入抹去的零頭。
程素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若瑜有危險。”
其實劍齒虎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一直覺得南若瑜很神秘。
劍齒虎很早以前就覺得龍魚十分神秘,但二者的神秘又有區彆——
時寒是一種藏鋒式的神秘,他知道有關於帝國的一切,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南若瑜身上則充滿“坦蕩”的神秘:我什麼都給你們看,但我賭你們依然猜不出我是誰。
這種細微差距,也隻有程素這樣的文藝創作者才能敏銳分辨出來,他哪怕告訴宋鑫,對方也是一副“有嗎?是你想多了”的不以為然的表情。
此時江乘舟臉上就是這種表情:“時不時洪荒宇宙信號不好?我就說那些臨時通訊基建不一定靠譜……”
時寒忽然打斷道:“江乘舟,你知道為什麼奧利維拉非要殺你祭天嗎?”
江乘舟猛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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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風雲變化,滾雷在天際化作無邊無際的黑海,巨鯨星係淪為人間煉獄。
這場由公爵發起的芯片軍偷襲戰已然換了主角,芯片人軍團在奧丁控製下如鬼神之兵一般。
奧利維拉命人製造芯片軍,搶奪星際中最頂尖的武器技術,他自以為強大到無人能敵,可在高維度麵前,人類的文明不堪一擊。
颶風漩渦中,無數航燈就像烏雲裡伸出的白骨,在猩紅的閃電中若隱若現。
南若瑜嘴角洇出鮮血,麵如白紙。
很多年前,南星走到哪裡天雷就跟到哪裡,不得已,他隻能藏身於暗無天日的深海,一藏就是數千年。
南若瑜怕疼,為了克服恐懼,他屏蔽了身體的痛覺,可即便如此,主神帶來的巨大壓迫感依然如跗骨之疽般纏繞著他,讓鮫人每時每刻都擔心會被發現。
——他要是出事,時寒怎麼辦?
想到這裡,南若瑜踉蹌著爬起身。
屬於“諾蘭侯爵時寒”的命運已經走到了終點,如今時寒的生命由象限空間維係,南若瑜毫不懷疑主神會對時寒下手!
神鴉從象限空間降下,主神再次將閃電彙聚成奔騰的洪流,半空中來不及閃避的飛艇全部都被攪碎成齏粉。
鮫人渾身沐浴在電光之中,就在電光柱衝破菲林娜的防護罩時,永恒之槍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將千萬電流齊刷刷沿著原路射回虛空的那個漩渦中心!
可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無數肉眼不可見的微小電流,順著空氣侵入到他的體內,侵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南若瑜的臉頰、手臂,甚至整個身體都傷痕累累,靈魂深處更是引發了連環爆炸般的震蕩。
某一瞬間,南若瑜的痛覺忽然恢複了。
他痛得險些連呼吸都忘記,隻能用永恒之槍勉強撐住顫抖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整顆巨鯨星都在劇烈震動,高空的炮火和雷電聲猶如隔著一片深海一樣,聽起來模模糊糊,南若瑜的視線仿佛也被沉重的帷幕所遮蓋,他的腦子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