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遠長大了,模樣愈發出挑。
這位十三歲的領主成長為一位優秀的統治者,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用戾氣和咄咄逼人來掩蓋內心的不安與慌張。他熬過枯燥繁瑣,熬過孤獨寂寞,又熬過了黎明前最漆黑的絕望,至此,少年身上終於磨礪出一種運籌帷幄的沉靜。
這便是時寒對先帝交上的最完美的答卷。
楚明遠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隻不過轉身時,眼角微微泛紅。
他嘴唇闔動:“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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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過後,正是切利克利薔薇花盛開的季節,時寒和南若瑜沒有選擇去頂層公寓,而是去往諾蘭山莊。
所有見到他們的人當中,老管家的情緒最外放,他哭得不能自已,仆人們都擔心他哭背過去。
老黑狗在管家腳邊焦躁地轉來轉去,時不時發出一聲低嗚,又朝時寒猶豫地搖兩下尾巴,好像有點搞不清狀況,又好像搞清了。
“我以為你們叔侄倆見麵能有這個場麵,”南若瑜輕輕向他抱怨道:“你對楚明遠太苛刻了,他一點情緒也不敢表露,十三歲也還是孩子,洛安就不這樣。”
時寒翻看著手裡的卷宗,道:“心軟做不了統治者,尤其是在舊王朝的環境下。”
他這一回帶了很多資料回來,雖然是休假,但南若瑜知道他在為複出做準備。
新的權力漩渦蟄伏水下伺機而動,時寒麵臨的挑戰依然嚴峻。
所有運籌帷幄和胸有成竹,背後都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
南若瑜挑著眼梢問他:“你就不擔心他以後和新帝起衝突?”
“擔心,”時寒說,“所以我回來了。”
隻要他在一天,掉水裡先救誰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南若瑜若有所思。
可是一條魚又能想明白什麼呢?
他隻是覺得時寒好厲害罷了。
時寒凝眸注視著鮫人絕美的側顏,朦朧的天光將輪廓勾勒得愈發動人,雪睫撲扇撲扇的,像兩把小扇子,沾濕的時候格外好看。
南若瑜在家穿著寬鬆的居家服,但時寒知道,家居服下的腰身一隻胳膊就能完全圈住。
一種難以啟齒的灼熱從咽喉處燃燒起來,一直燃到舌尖。
時寒放下手中的卷軸,朝南若瑜招了招手:“過來。”
鮫人不明所以地蹭到他身邊來,被時寒伸手拉入懷中。
“考慮那麼遠做什麼,不如想想明天要做什麼。”
銀發瀑布般垂落在時寒肩上,南若瑜歪著頭想了想,笑著說:“明天嗎?”
“嗯。”
他在時寒的唇上落下一吻:“明天會更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