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卻齊若泓這個意外,餘下一切都順利的有些過分。
平平安安回到了寢居,還睡了長長一覺,醒來時候時近日暮,看著金色的餘暉顏料一樣潑灑在櫻粉色的帳幕上。
好看是好看的,隻是憑空讓人心裡產生一種悵惘,在這個世上無牽無掛,再沒有在意自己的人了。
李窈抱膝在榻上坐著,呆呆看了一會兒夕陽的餘暉。而後喚來女使。
“殿下回來了嗎?”
“暫且沒回呢,頭先派人過來傳了話。”
女使抬頭,聲音像是絨毯上的絲線一樣柔軟,光潔的麵孔在夕陽下一閃而過。“殿下說,今晚還要去赴若微姑娘在府邸中設下的宴席,興許要晚些回來。”
其實本來是可問可不問的。想要知曉元岐的行蹤也不過是心血來潮。
可問了卻得到這麼一個答複。聽著便叫人心裡越發的不舒展。
揮退了女使,又呆坐著發了一會兒,便看見那張淡色帷幕上的金光一點點退去,最後變成了一片黯淡的昏暗。
好像渾身的氣力也都抽乾了,呆坐在那裡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去看一般。
元岐回到寢居的時候,天色早就黑了很久了。
李窈因為白日裡睡了長覺,夜裡便難以成眠,翻來覆去許久,除卻悶出一身汗便沒有收獲。於是就叫了人前來伺候沐浴。
用了新鮮的墨蘭花,白芷,零陵。
芬芳的氣息從那些香料上一陣陣湧過來,水汽氤氳,蒸地人一身的骨肉都酥軟下來。恨不得就這麼長久地泡在水中,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問,一無所覺的過了下半輩子。
李窈靠在桶壁上,微眯著眼小憩,濕了發挽在腦後。露出脖頸上那一片白得驚心動魄的肌膚。在旁邊侍奉的女使一瓢一瓢,慢悠悠往她身上澆水,想起曾經有幸,得蒙主人恩賜,才能嘗上幾口的白玉酥酪。
小小一碗酥酪,盛在冰玉碗中。
端起來碗來時,那柔軟細膩的酥酪就開始顫啊顫,顫抖出令人眼饞的小小光暈。勺子擱在酥酪上麵,便壓出一陣綿軟的凹陷。居中臥著的那顆紅豆,巍然不動,在白皙柔軟的酥酪上算是最豔麗的點綴。
隻是想想,便覺得舌底生津呢。
小女使臉上發燙,眼神不由得從李窈身上離開。又取了一瓢清水,正待往李窈背後澆去。斜刺裡卻忽然冒出一隻手,捏住那柄碧玉葫瓢的手柄,輕而易舉奪了過去。
小女使一個激靈,抬頭瞧見一雙冷冷的,泛著暗青色的眼,更是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到底是年紀小,經驗淺薄,剛剛從家鄉出來。
若是放在朱門大戶裡,那些經過事的女使身上,此刻一定會麵帶微笑,靜默著退出去,以謙卑溫順的姿態,成全了主人的好事的。
柔軟的絲履在絨毯上匆匆摩擦過去,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小女使在倉促間退到影紗屏風的邊上,瞠目結舌,看著那個搶了她活計的男子,將一瓢的溫水,散漫倒下去。
水裡的人還眯著眼,沒有一點發覺不對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