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四六不著調的話兒,便率先向南方走去。留下葉翎不得不抱起怎麼都不放手的瓶女,對他喊道:
“誒——”
“得了,你甩不掉他的。當年我就說不要亂撿人,像他這種死皮賴臉的,能是什麼好甩脫的。”
蛇女雖然話兒仍不中聽,但語調中卻帶著少有的柔和。她從葉翎懷裡接過哭得抽抽嗒嗒的小姑娘,也朝著翁道人的方向邁步了。
葉翎跺了跺腳,揩掉泛紅眼眶下未乾涸的水跡,對著林中打了個呼哨。也向她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不多時,一隻在北境林地裡甚是少見的鷂鷹靈巧地掠過,撲向山林。
——
魏弦京嘔出口中夾雜著血塊兒的血水,借著地麵未完全乾枯的草葉,將他僅剩的完好的一隻手上的血水擦乾淨。
而後他在這偏仄的山坳裡緩緩撐起身體,用那隻完好的手理了理被扯壞的前襟和鬢邊的亂發,緩緩將身子靠在一旁的斷木上。
晉王的侍衛並沒有殺死他。在□□和折磨之後,他們敲斷了他沒有上夾板的一另條腿,將他扔到了這山坳裡等死。
魏弦京有些自嘲地笑了。這晉王府的管事確實比晉王本人行事周密,不留把柄。待皇帝的人或者南風衛找到魏弦京,恐怕他的屍首早就冷在這山坳裡,被野獸啃食得不成形了。
這麼一來,晉王泄了憤,卻又沒有動搖皇上的威嚴。待皇上查清真相,晉王大可以說自己隻是氣不過,替皇上教訓了魏弦京一頓。
而魏弦京的死,則是他咎由自取,不尊聖旨,狼狽逃竄造成的。
這樣一來,皇帝聽聞魏弦京死前吃足了苦頭,又死相淒慘,想來定能心情暢快,一解心中之恨。至於皇帝唯二的成年皇子之一,深受皇恩的晉王,那自然是意氣用事,並無大過,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魏弦京倚靠著枯木抬起頭,在枝葉交錯間窺見蒼穹之上烏雲堆疊在一處,枯燥又乏味。天邊有雷聲隱現,日光漸漸隱去了痕跡,不留一點兒光亮,
驟雨將至,烏雲罩頂,舉目之間不見光明,仿佛是大火焚燒過後的腥臭廢墟。
想到十三年前的那場大火,那常年刻在魏弦京嘴角的淡笑漸漸散去,他的身體越發虛弱,幾乎感受不到疼痛。血液漸漸順著他身體的裂縫兒流儘了,他的眼裡開始出現大片大片沒有意義的灰黑色暗影。
天邊雷聲乍起,豆大的雨滴落下,一滴雨水正巧落在了魏弦京努力睜大的瞳仁上,又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就在這時,他耳畔傳來一聲古怪的鷹唳。而他神思遲鈍,已然很難去在意了。
意識模糊前,他卻在暴雨之中聽到人聲。他又本能般地睜大雙眸,卻正對上葉翎那張被雨水澆透了的年輕麵容。
“是…翎?”
他含糊地嘟噥,下一瞬跌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
葉翎循著鷂鷹飛過的痕跡,找到魏弦京的時候,暴雨正下得如火如荼。蛇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