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百分百治愈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感染,但原始時代沒人知道“感染”是怎麼一回事,不知道“細菌”和“病毒”。沒有痊愈的人都是因為“不被神眷顧”,不然沒法合理解釋為什麼有人治愈了、有人沒有治愈。所以“巫”與“醫”是無法分開的。
她問到部落什麼時候會回來,阿蘭說到迎春花開的時候就回來了。“迎春花”是她根據阿蘭的描述猜的,他們的語言肯定不是“迎春花”的意思,就是某種黃色的小花,花莖很長,她得等到春天開花的時節才能確定那是不是迎春花。
算一下,差不多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不對,是三個月的時間。開花後部落開始動身,要一個月才能返回。好吧,她這三個月的人身安全怎麼辦?
她想了好一會兒,吃過煮兔肉後,才對阿蘭說:“我在原來的部落裡是巫祝的學生。嗯……就是下一任巫祝,部落出事了,被彆的部落打來,殺了很多人,我的護衛帶著我逃走。”編了個故事,指望能忽悠過去。根據原始部落對巫祝的重視與敬畏,對見習巫祝應該也會視為“知識分子”,這樣她的命運就應該交給慧婆來決定。
巫祝應該會強化“不敬”神的懲罰,這樣才能在原始人類中保持超絕的地位,阿鴻、阿鬆、阿蘭提到巫祝都十分敬重,對於有可能會成為巫祝的女人,他們應該也會差不多同樣敬重。
果然,阿蘭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慧婆一直在教下一任巫祝,你必須見見慧婆。”
“我會留到慧婆回來。”她馬上說:“如果慧婆願意繼續教我,我可以留在巨石。”
不等阿蘭說什麼,緊接著又問:“慧婆有護衛嗎?”
阿蘭點頭,“有兩個。”
“她在教幾個弟子?”
“三個。”
三個學生,不多,慧婆肯定要培養幾個助手,不然忙不過來。不過按照她的年齡,弟子們的年齡應該有年長一些的,不會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沒準十年收一個徒弟,不然萬一徒弟比她死的早,臨時可沒法慢慢培養繼任。
所以再多一個已經有基礎的見習巫祝也不是問題。
*
阿蘭將她安排在巫祝的住所旁邊,本來是無心之舉,因為那兒是距離男人的住所最近的屬於女人的房間,他沒想到陌生女人會是巫祝的弟子。他也沒想到塗莉莉會撒謊,她的話半真半假,但很經得起考驗——阿蘭如此消瘦的原因,是他受傷了。
狼爪在他後背撓了幾道爪印,傷勢嚴重,撕裂的傷口皮肉外翻,被殺死的阿雲當時提議放棄阿蘭,阿鬆硬是把阿弟背了回來。
阿蘭請她看一下他的傷口。
“轉過去,背對著我,脫了上衣。”她吩咐。
火坑裡的光線不足以看清他的傷口,她拿出狼眼手電筒,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在傷口周圍輕輕按壓:傷口還在流膿,傷口周邊發紅,但他居然沒有感染、發燒,還能幫她拿東西。
這身體素質也是太好了一點。
“身體發熱過嗎?”
“發過熱。”
“幾天?”
“有六天吧。”
“吃了什麼草藥嗎?或者用了什麼草藥?”
他點點頭,“慧婆留下了一些草藥。”
她琢磨著慧婆的醫術水平還真的比魚婆高一點,估計慧婆用的是一些收斂、清熱、解毒的草藥,蒲公英、車前草、甘草都可以。
“草藥還留著嗎?”
阿蘭搖頭,“都吃完了。”
“現在天黑了,看不清楚,明天天亮後,你過來,我給你清理一下。”
阿蘭遲疑了一下,“好。”
*
阿蘭走後,塗莉莉仔細考慮了這個“小手術”的難易程度:傷口之所以還在化膿,遲遲不能愈合,應該是因為沒有切除腐肉,已經壞死的肌肉當然沒法愈合。她可以用剪子或是小石刀將腐肉切除,噫——想想就好疼了。
她還有一小瓶雲南白藥,藥品雖然說有保質期,但實際上性狀不發生改變,外用藥應該可以用很久,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動用雲南白藥。消毒可以用酒精棉球或酒精消毒片,這玩意不用酒精就揮發了,什麼包裝都不能阻擋酒精揮發,趁能用的時候用了吧。要是切除腐肉後傷口裂縫太大,可以縫合,就用縫衣針和縫紉線,等到傷口開始粘合,便可以拆線。
這都是僅憑著記憶瞎胡想的,可想而知的會很疼,還不一定管用,但這麼化膿下去,很可能他會再次因感染發熱,然後掛掉。
她從背包裡找出明天需要用的物品:醫藥包裡的小剪刀、酒精棉球、酒精消毒片、針線包裡的小號縫衣針、剩餘的小半卷縫紉線、打火機,放在一邊。
*
第二天天亮,阿鬆和阿蘭就上來了。
塗莉莉要阿鬆去拿了一張草簾過來,讓阿蘭坐在門外,給他嘴裡塞了一根短樹枝,要他緊緊咬住;又告訴阿鬆不許其他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