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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霎時笑了幾聲。
在一片寂靜中,如石落幽井,猶顯突兀。
眾人循聲探去,見一個麵容敦厚的郎君瞪大眼,後知後覺捂住了嘴巴,聲音從指縫中透出來,“看我作甚?我又不是那野鴨子。”
這人是今歲的榜眼石堯,尋常是毫不起眼的,此話一出,讓在場幾個翰林顫起身來。
這小子,緣何來添亂!
偏生這石堯並不就此罷休,他語氣無瑕:“承之,你家夫人同你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呐!”
柳續笑盈盈:“修遠說的甚是。”
石堯續道:“聽聞某某人的連襟,前些日還特意去謝娘子家提親,不論這家中本就沒有什麼出彩的財富和權勢,就算是比彆人落魄時好了些許,生得這一副醜相貌,怎好意思招搖娶親?”
“俗話說‘兒子隨娘,女隨父’,這不是禍害了人家姑娘,生一窩要醜三代啊!”
“噗——”
屋中終於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如同一隻鈍頭的繡花針不停地抓著陳流芳的裸露身軀。
他是沒料到石堯這般大膽,像個漏簍子似的,什麼話都往外說。
陳流芳本沒有那麼難看,可他本人的猥瑣氣質與常年冷森陰鷙的神情著實為他蒙上了名為”醜八怪”的迷霧。
他道:“這何時輪得到你來指摘?”
石堯搖搖頭:“我可沒說你啊流芳,對號入座作甚?”
謝靈犀沒想到來一趟竟能看到這般鬨劇,莫說旁的,石堯這一番話真是給足了她麵子。
何況這則醜事本就不為眾人知曉,遭石堯這一說,他們其中一些年紀大些的,想起謝家華美光景,心中自有譏嘲——
陳留謝家幾百年的基業,他們便是想嫁女兒也得看謝家應允,怎麼一個初立長安的陳家還敢上門羞辱謝家娘子?
就連夏翰林眼神也變了變。
已至飯點,見屋內氣氛詭異,眾人摸摸癟平的肚子,紛紛作鳥獸散。
臨走前,謝靈犀挽著柳續,衝石堯頜首:“改日讓承之請你喝酒。”
遠遠走出,還聽石堯道:“喝酒就不必了,日後有什麼八卦記得告訴我啊!”
……
南衙裡鬨開了鍋。
楊朔早先發覺腰牌丟了,便申報上去又置辦一塊,誰知衙裡打腰牌的工匠告了假,便也這樣耗了日子,沒當回事。
近日查起來,那塊掉落在受傷京官屋裡的腰牌,上麵還隱著他的名字。
真折壽了!
京中另起一股謠言,有道是凶手是額上有疤的醜陋男人,楊朔猶如抓住救命稻草,命人排查起來。
一查嚇一跳,怎麼登記在冊的長安人士,不論走商的農作的,還是讀書的,額角有疤痕的消瘦男子,隻有陳探花一人呢!
楊朔捏著畫像左瞧右瞧,繼而摸摸自己的臉,滿臉匪夷所思:這番模樣,也能當探花?
而陳家兄弟偷摸去野廟一看,門框木屑燒了個灰燼,還尋到幾角破爛衣衫,卻不見一具焦屍。
被耍了!
兄弟倆彷徨之際,陳流芳他堂兄皺眉深思,借口有事跑了,陳流芳一人回去陳府,在一條偏僻小巷被耳目甚多的楊朔堵個正著。
兩虎相鬥,搏鬥至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