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2 / 2)

“你不需要明白,這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我知道你來到青原鎮是為了什麼,現如今隻要交出那對兄妹,你也不必再去討好壽王。”

魏長元看見宋芼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那雙幽深的瞳子忽然放大。正如林中的野獸遭受天敵埋伏時的模樣。

宋芼停頓了許久,斟酌著言辭。

“那麼魏大人要我做這些,又是為了討好誰?”

他心裡已經隱約浮現了答案,但是他所想到的那個人本來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我還是那句話,你其實不必知道的。各為其主罷了。”魏長元低低道,他撫平了膝蓋上衣帛的褶皺,“還需要猶豫嗎?有些人的手中畢竟有連壽王也無法抗衡的權利,眼下隻要你做這兩件事,世子的位置轉眼就到手了。”

宋芼定定看著麵前的魏長元。

是啊,他有猶豫的權力嗎?

手握權柄的人,天生就有擺弄一切的能力。

在他們眼中那些身份卑微的人還不如戲台上的的泥偶。

看似有掌控自己命運的機會,殊不知隻要那隻雲端上的手伸下來輕輕一撥,一切就全都亂了。

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空,隻能被那隻看不見的手推著走,去往既定的結局。

宋芼起身,衝著魏長元躬身一拜。他拉開木門,對著小僮囑咐:“去李家,將那位姑娘接來,就說她兄長被定了罪。已經被府衙的人給扣住了。”

而後宋芼大步直出敞室。青衣文士本就在外頭等著他。

“郎君,派去接李宴的馬車已經回來了。可是那位魏大人卻忽然叫武士將馬車驅往了驛館!您看·······”

“無妨的。你去擬一份告示,就說我師兄,”宋芼頓了一頓,想起那本被留在書房的青原鎮冊籍,歎了口氣,“就說李宴因為透漏珠稅而被青原府衙扣押,限期三個月。然後將告示交給魏大人。”

那本籍冊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

青原驛館前的兩隻燈籠換了顏色,明亮的紅色喜字即便是黑夜裡都能灼傷人的眼睛。

馬車在庭館之前停下,黑衣的武士率先跳下車,而後退後一步,翼護著李宴下了馬車。

“郎君請跟我來。”

等在那裡的灰衣侍從在前頭引路,兩個武士不遠不近跟在後頭,一副既是護衛也是威脅的架勢。

從莫名其妙被人挾持到此處起,就開始變得沉重的心,此刻猶如浸泡在海水中的棉布,因為吸透了苦澀的海水而變得沉重又陰冷。

李宴沒有說話,因為剛剛在馬車上他已經問了許多次,但那兩個武士誰也沒有回答他。

一直將他帶到庭館深處最偏僻的那座小樓時,侍從才衝著他俯了俯身。

“進去吧,郎君。”

“是宋芼要你們將我帶到這裡來的嗎?”

侍從搖頭。

“不是,宋芼背棄了和郎君你的約定,還給你扣上了一道罪名,不過不要緊,福禍相依,這算不得是一件壞事。”

侍從的表情透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味。

李宴覺得自己的右眼皮開始跳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中彌漫開來。

忽然間起了風,小樓前一棵已經褪成桔色的椿樹上,有不少枯黃的樹葉隨風悠悠飄落。

他看見侍從那張算不上冷漠的臉上,忽然擠出一個諂媚的微笑。

侍從壓低了聲音:“吩咐我將您帶來這裡的是一位貴人,而您的妹妹就要嫁給那位貴人了。日後青雲自從腳底起,若是今日我有什麼怠慢了的地方,還請您不要介懷。”

*

兩名黑衣武士在侍從的安排下,守在小樓門前的時候。東宮禦殿指揮使魏長元已經命人將驛館中最大的一座樓館裝飾好了。

水色的紅綢鋪滿了亭堂內室的每個角落,鋪天蓋地都是灼目的紅。

隔座的過道上有來來往往的侍女往內堂中遞送瓜果糖子一類的雜物,儼然是民間娶親的擺設。隻是因為缺了鑼兒鼓兒的吹打聲,寂靜到隻餘人聲來往的庭館,反倒透出一股不倫不類的荒唐來。

溶溶日光下,魏長元看見已經換了一身錦衣的青年,急忙迎了上去。

他跟在青年身後不遠不見的位置,發覺就算是到了現在。青年的臉上也還是透著一股焦躁的意味,他懶洋洋打量著麵前這座樓閣,表情看不出是滿意還是厭煩。

“她肯跟著你們過來嗎?”

魏長元低垂著頭,“開始是不肯的,但是派去的人拿出了她兄長定罪的文書,便肯了。如今人已經安置在了裡頭,隻是殿下若是想直接進去,還是有些不妥的。”

魏長元在不久之前,將李窈下馬車時,曾遠遠與她打過一個照麵。

本來以為不過是個邊地小鎮的姑娘,就算姿色出眾到能引得太子動心的地步,行止氣度上也會露出點粗鄙之態。卻沒想到那個姑娘有那樣的一雙眼,仔細看了都讓人害怕,覺得裡頭好像藏了什麼東西一般。不敢深究。

其實他覺得那個姑娘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熟悉,多看幾眼,便能覺察出那雙眼睛冷冷看人的樣子,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