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端來一壺清茶,還有一盤麻糬。
一個個方塊的麻糬整整齊齊地碼著,庾芮敏拿起一個,白糯透明的外皮□□彈彈,咬開後內裡是濃香馥鬱的黑芝麻餡,甜蜜蜜的味道盈滿了口舌。
庾芮敏隻吃了一口,便覺得甜膩地受不了,喝了口茶,才將將壓下去。麻糬外皮上有防止粘黏的黃色粉末,剛剛落在了手上。庾芮敏覺著有點黏,進去盥洗室洗手。
盥洗室在和辦公室相連的休息間裡,庾芮敏洗手出來,看到休息間裡,床上被子掀開,床單打褶,像是有人睡過。而旁邊的沙發上,還散著幾件換下來的衣服。
庾芮敏知道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他晚上在這休息?
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庾芮敏走出辦公室,正好碰見上來取文件的沈偉。
“夫人。”沈偉行了個禮,再要下去,卻被庾芮敏攔住了。
“我有點事,想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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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濯清開完會回來,庾芮敏仍在辦公室,端坐在沙發上,神情肅穆。
沈偉已經將庾芮敏問話的事情告訴了謝濯清,也告知了老板,自己將照片、還有他這段時間沒有回家住的事情都明說了。
“媽,久等了。”謝濯清將文件放下,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庾芮敏點點頭,也不拐彎抹角:“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現在,什麼想法?”
想法…
謝濯清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想法,隻是一想到這些事情,就控製不住地憤怒、心痛還有挫敗。
他腦中總是浮現出她和卓軒走在一起的背影,還有他喂她吃糖時她的笑顏,心裡就仿佛被刀割,心疼難抑。
想到自己對蘭椒一片赤誠,為了她甚至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也要娶她,結果換來的隻是她的厭惡,他就覺得憤怒不已。
而更可笑的是,要不是偶然得到一本書,他還會被蒙在鼓裡,被當成個傻子一樣騙來騙去。
簡直是挫敗…又恥辱。謝濯清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實在是活得太失敗了。
可這些感受,高傲如他無法言說出口,即便,麵前的人是他的母親。
但這些苦惱還是藏著眼睛下方的青黑裡、藏在周身難掩的低氣壓裡還藏在每天的夜不歸宿裡。
庾芮敏是了解兒子的,不說破並不代表不管。提壺斟了杯茶,庾芮敏推給謝濯清,而後緩緩道:“你們有今天的矛盾,媽媽並不意外。早在你們結婚之前,我就說過,蘭椒不是個簡單的姑娘,接近你肯定另有目的!”
謝濯清接過茶,呷了一口,仍是不語。
庾芮敏知道他這樣是在聽著,又繼續道:“俗話說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她那個爸爸蘭俊是個什麼樣的人,圈裡人誰不清楚。一個什麼本事也沒有,就憑一張嘴和一張好皮囊,巴著白家就往上爬,什麼親人和尊嚴都可以不要的人,能教的出一個什麼好女兒?就算蘭椒和蘭俊關係不好,也不代表他們就不是同樣的人。”
這些話庾芮敏說過很多次,而在結婚前,謝濯清定是不信的。隻是現在...他腦中忽而浮現起那天在花園,蘭俊說蘭椒接近他是為了潛龍淵那塊地的話...
“要我說,蘭椒接近你是為了她家鄉的那塊地把。”庾芮敏好似看穿了一切,正說在了謝濯清的心坎上,“結婚前結婚後倒都很安分,唯獨那會非求著你幫忙搶蘭俊一塊地。然後目的達成了,便對外麵的小白臉又有想法了。這路子,倒是跟蘭俊分毫不差。”
蘭俊的事情謝濯清沒有特意去調查,但也有耳聞。蘭俊在甩了前女友後,也沒能進白家,後來托了大師說自己命好能旺白家,才進得去,後來又靠著這個命相,也接手了一部分生意。而自從有了錢權,本性便暴露,在外拈花惹草的事也乾了不少。
而這血緣中的東西...真的會如此相似嗎?
謝濯清不置可否,隻是心裡一陣苦楚。
庾芮敏瞧著兒子的神色:“這人呐,知麵難知心。就像這小食一樣。”手指點了點盤子裡的咬了一口的麻糬,“外麵看著白淨,哪知道裡麵其實是純黑的芝麻餡呢!”最後不由地歎了歎,“要真是孽緣,你該懂要及時止損。”
庾芮敏走後,謝濯清看著盤子裡的麻糬,思緒紛亂。不經意抬眼,牆上掛著的丹青映入眼簾。
濯清泉以自潔。
丹青是謝家祖上的墨寶,也是謝家的座右銘。意思是告訴謝家人,要經常反思自己,有錯就改。
以往的東晉四大家族在長長的曆史中經曆過覆滅,最後他們這支還能重拾輝煌,靠得就是不斷反思,不斷進取。
即便謝濯清再固執、高傲,但經曆過錯誤,也同樣會反思和改變。
庾芮敏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