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湖心亭,月明如水,浮光躍金。
“聽聞楊侍衛當初瞧不上大內侍衛這份差事,為此遞辭呈、揭皇榜走到這般境地,如今是什麼讓楊侍衛轉了心性,甘願對公主俯首稱臣呢?讓本王來猜猜。”
“楊侍衛才高行潔,不是推諉之人,絕不會因差事辦砸了,為逃脫陛下責罰而故意討好公主。”
“不過本王聽說了一件趣事,說楊侍衛揭皇榜一事本就是他人授意,這就有意思了,說明他不想讓楊侍衛你活著回去啊,此人身份至尊至貴,楊侍衛想要活命,就隻能在公主這賭上一賭。”
這位至尊至貴的人便是九五之尊,楊清明白過來後,便想著在景陽的上清宮避一避,這才應了這份差事,冒險回來救景陽,不料,被瑞王堵個正著。
瑞王一邊說,一邊悠然自得的沏好熱茶,將斟滿茶水的琉璃杯推向桌子的對麵,“隻是楊侍衛有一事不知,本王的侄女耳力極好,恐將適才的話通通聽了去,楊侍衛在生死之際選擇苟全性命,全然舍棄一路為你跋山涉水、孤身犯險的公主,當真是涼薄啊!眼下這般,楊侍衛認為這賭局還有幾分贏麵?”
楊清神色自若,餘光落在亭台外難以攻克的兵力布防上,他並不意外瑞王知道這些事情,但當他聽到景陽時,心緒仍不覺有所波動。
是啊!他這般薄情,僅僅因他與小楊將軍有幾分相似,公主就能幫他嗎?
楊清很快平複心緒,再抬眼時,眸深如海,波瀾不興,“都道瑞王功高蓋主,赤膽忠心,可我手上已有瑞王私養兵馬、意圖謀反的證據,單憑這些,無論是皇上還是瑞王你,我都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那賭局的贏麵自然也就不重要了,不是嗎?”
“楊侍衛果然是聰明人,那你可知陛下為何要置你於死地?他這般疼愛景陽,明知景陽對你的心意,仍做此決定是為何?”
見楊清想不通,瑞王粲然一笑,“因為駙馬的家世必須清清白白,他派人查了你,並順著你的養母查到了幽州。”
楊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眼底起了波瀾,而瑞王全然沒有陰謀敗露後的惱怒,反而穩操勝券的得意,“不過你放心,本王已經抹去你在幽州的所有痕跡,他並未查到你父親是幽州前刺史林沭。”
此話一出,楊清頓如五雷轟頂,擊在心底深處最柔軟的一片地方。
五年前,顯帝無故禪位於惠王後病故,引發王侯將相猜疑,紛紛擁立太子蘇弘貞為帝,逼惠王退位。
彼時,恰逢幽州遭遇百年大旱,惠王想出緩兵之計,走訪幽州體恤民情,不料途中遇刺,林刺史背上逆臣的罪名,滿門抄斬,就連仆從婢女、串門走訪的親友也沒能幸免於難。
而楊清陰差陽錯的躲過了劫難,又花費心思換了另一個身份,走上仕途,一心為父親平冤昭雪,但這樣的身份雖然明麵上不露破綻,可若是到戶籍地仔細盤查,必然是漏洞百出。
“眾所周知當今聖上是個孝子,惠王在幽州遇刺是他的心病,眼下他隻是查到幽州,便趕儘殺絕,若是得知你是林沐之子,你認為他會和逆臣賊子談條件嗎?”
瑞王難掩得意之色,他斷掉楊清所有退路,猶如扼住了他的喉嚨,隻需輕輕用力,便可取了他的性命。
楊清眸中波瀾漸平,難掩洶湧之勢,好似身處絕境的野獸在經曆搏殺頑抗後浴血而生,殺氣難消,威懾四方,全然是林氏捍衛幽州領土時的驍勇模樣。
他成功激起了他心底的野獸。
“瑞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