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在本王身邊跟著,要是連字也不會寫,若是本王需要代筆時怎麼辦?”顧如仰著臉,不耐地側頭過來,“那我要你有什麼用。”
顧蓮生摸不準王爺什麼意思,隻能誠惶誠恐地跪下來,思索後慢聲道:“屬下、能學。”
他想起顧九說的,得學。王爺身邊自然是不用閒人。
顧遙臉色不變,嘴角微微抽搐,然後悄聲退了出去。王爺玩心起來,她還真不想在這待著,若是被注意到了連她一起捉弄。
“好啊。”顧如得逞地勾唇,“那你上來,搬個矮凳在坐到案旁邊。”
她揮手讓侍人去準備筆墨,不過半刻就抬了上來。
放在大理石花紋的桌案上。顧蓮生坐著頗為不自在,甚至是一動不動。
顧如紆尊降貴地推到他麵前:“將你識得的字寫上看看。”
桌案長的一麵貼著小王爺座椅,顧蓮生坐在側案,顧如隻要一側頭就能看清紙上寫的字。
他顫著手,連握筆的姿勢都有些彆扭,好歹沒錯。在硯台裡輕沾了墨,想著彆人寫時的樣子,模仿著蹭蹭硯沿。
因太過用力墨都差點翻了,濺出細小的墨點在全白的紙上。他慌得趕忙抬眼看王爺,見沒有反應又顫顫巍巍地繼續。
折騰幾番,隻在紙上寫了個“蓮”,結構鬆散,下筆無力又拖拉,落紙的字粗,幾乎占了半張紙。
顧如從未見過如此笨拙的人,可能是真未有機會習得文墨,字跡有些難堪入目,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忐忑的模樣,手拿筆也不知所措,像做錯事地頻頻往她這邊看。
小王爺伸手過去撈他手裡的筆,幾步走過去,在他寫的那個字旁又落了一個字。
也是“蓮”,兩個字確實天壤之彆,顧如寫的清雋漂亮,筆鋒清晰,襯得另一個字極醜。
他看著也心裡羞恥,主子寫得如此好看,倒是因為挨著他的字,糟蹋了眼睛。
“王爺寫的,好看。”
顧如提著筆,壞心忽起,吩咐道:“轉臉過來。”
顧蓮生不明所以,照做轉身。
臉上碰到濃黑的墨,毛筆尖被帶著從他的額頭一直寫到臉頰,不難受,但折磨人。
像柔軟的細毛在他臉上滑動,細毛沾了水,每次擦過的濕感讓人想去擦拭。
鼻尖都是墨香味。
他卻是半點不敢動,由著顧如落下最後一筆,擱放回桌案。
顧如已經坐回方才的位置,繞有興味地看著他的臉。
“搭你這張臉,倒彆有趣味。”
顧蓮生不敢用手去碰,也見不到主子在他臉上寫了什麼,呆呆地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傻乎乎地:“謝主子題字。”
殿裡除他們再無第三個人,也沒有人得見他現在到樣子,墨痕覆蓋了他的半張臉。
顧如捉弄成功,便往後倒:“既然你識得字,就給本王念一段文,桌上有。”
她合眼,眉頭舒展。
顧蓮生拿起桌案上的一冊小書,頁麵都是舊的,他掀開,磕磕絆絆地念起來:“天地玄……宇宙洪……日月、日月……”
其中有些字都是他不認識的,複雜見生,他隻能跳過,後來卻越多不認識的,怕讀錯了也不敢念,他啞然失聲。
顧如已經閉眼假寐,沒得到命令他也不能停下來,隻能硬著頭皮念下去,喉嚨難受得像卡住了一樣。
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一篇千字文,他小心謹慎,哪怕很多不認識也看了好久,半刻鐘才念完。
顫抖著手繼續翻下一篇念。
這場酷刑在一個時辰後顧遙到來才結束。他從來沒有覺得做什麼事如此痛苦過,如今遇到了。
小王爺聽著睡著了,顧遙搖了好幾下才醒。迷離著一雙眼,緩慢地眨動了兩下,理智回籠。
顧遙順著主子的目光望去,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還帶了幾分同情。但嘴角的幸災樂禍怎麼也壓不住。
被折磨得真慘,手都在發抖,顧蓮生手裡的手一下子掉了。
顧如收回目光,“什麼事?”
“陛下讓主子去宮裡用午膳。”顧遙儘職儘責地轉達陛下原話。
顧如撐著扶手起身,打算讓人給她梳妝一番再進宮,轉身時看到顧蓮生忽然道:“你就留在府裡,端正地譽寫一篇,本王回來檢查。”
他身體僵直,機械地回答:“是。”
顧如撿起桌案上放著的另一堆書,找了一本丟過去。
“顧尋客送的珍藏書冊,想必十分精彩,你先照著抄一篇。你也好學習學習,改日清個先生好好教你。”
她也自知水平有限,教不了人。玩可以,怎麼教人識字她確實不會。
顧遙親眼看著,神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