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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川剛聽到那句話時,下意識便一擺手,嗤笑道:“彆鬨了!怎麼可能!”
並非他一個做朋友兼伴讀的,不盼著蕭讓塵好。
而是這些年間千百種方法試驗過來,一次次的希翼皆挫敗在他的沉默與搖頭之中,化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沮喪……
時日久了,熱情被消磨殆儘,再聽到這句話隻會覺得他在開玩笑,或是在宋辭麵前給自己撐麵子。
所以陸行川沒有選擇輕易相信,這也情有可原。
直到他發現蕭讓塵眸底的情緒在翻湧,胸腔起伏的頻率變得紊亂……
他漸漸止住散漫的笑容,明朗的眉目凝得莊重,扶著桌角在蕭讓塵身邊蹲下身:“不是吧?真的……”
說至一半,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值得大肆宣揚的話題,於是半路壓低聲線:“真的有所好轉了?”
“不。”蕭讓塵搖搖頭,自己也很不可置信似的:“是完全恢複了。”
陸行川擰緊濃眉,倒吸一口冷氣:“嘶……”
“宋姑娘!麻煩給我也上一碗跟他一樣的麵!”
宋辭站在兩人附近,耳中是隻言片語,腦中是一知半解,正迷惑著呢,忽聽聞這個請求,短暫愣了下神,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啊?哦!好!這就來!”
配菜和麵團都是現成的,火也早就燒好了,油潑麵相比其他菜式又較為簡單,所以隻需要將麵片青菜燙熟,撒上調料,澆上熱油,這道美味即可端到陸行川的眼前。
或許是因為陸行川曾站出來救她於水火,還當眾為她撐腰,所以宋辭對他的印象極好,看著他時滿心滿眼都是溫順與友善。
“您要的油潑麵做好了。”她將碗端端正正擺在他麵前,一對瑩亮嬌俏的大眼睛帶著彎彎的弧度。
陸行川回應一個燦爛飽滿的笑容,在她的注視下,攪拌開碗中麵皮,夾起一筷子吸入口中。
有了蕭讓塵的身先士卒,他如今對“有沒有毒”已經不抱著太深的執念了,而是將焦點聚集在另一個更重要的事情上。
他細細咀嚼口中勁道的麵皮,還沒咽下去,便迫不及待轉頭問道:“先入口是什麼?酸?還是鹹?”
“是鹹,程度適中。”答完他又補了一句:“但與我記憶裡鹽所帶來的鹹味,不太相同。深究之下,舌尖餘留兩分甜,三分鮮,疊加交替的非常融洽……還是說,我太久沒有嘗過味道了,記憶產生了偏差?”
陸行川視線從他臉上移下來,漫無目的地垂眸細品:“嗯……不是你的問題,確實有淡淡的甜味和鮮味,你說的沒錯。”
語罷,他又重新挑起眸:“那其他呢?”
“香醋的酸,不刺鼻,也不突兀,很開胃解膩。”
“對!很對!”陸行川尚還算淡定,但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光亮,不斷鼓勵道:“繼續說下去。”
“蔥香比蒜香要濃鬱些,但兩者都隻是起到潤色的作用,誰也不會喧賓奪主。”
“還有就是辣。”
“因為這些年我食用薑和胡椒是有感覺的,口中會灼熱刺激,咽下去一路向下,有時還會感到辣心燒胃,隻是感受不到氣味罷了。”
“今天不僅能清晰感知到氣味,還能分辨出這辣與薑和胡椒之間的不同。它浮於表層,不會讓內裡感到難受,過一會便消散了,竟出乎意料的不令人討厭。”
陸行川聽著聽著,肉眼可見的振奮起來,整個人從凝重到不可置信,就差奔走相告了。
“天啊!”他直接站起身,再顧不得什麼禮法,拉著蕭讓塵往回拖:“趕緊回府!趁這個關頭找郎中來瞧瞧,沒準能趁熱打鐵,一下子治好了呢?”
蕭讓塵倒沒他那樣激動,穩健的身形慢悠悠地被他拖拽起來,嘴裡反駁著:“沒那個必要,當初病重的時候他們那麼多人都沒瞧好,形同虛設,現在已經恢複了,再找他們還有什麼用?”
“穩妥起見嘛!就這麼突然的沒了,又突然的來了,我心裡始終沒底!”他也是為蕭讓塵好,滿臉誠懇:“當初找不到病因,沒準現在能找到好了的原因呢?回去讓他們診個脈,抓些藥鞏固一下,彆哪天醒來又完了,那可就空歡喜一場了!”
蕭讓塵雖有自己的主見,但並不是頑固不聽勸的人,聽聞於此,覺得陸行川的話不無道理,便邁開腳步跟著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