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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清朗溫和,不冷不熱。
像高空暖陽投落下的光線,和煦又溫柔。
蕭星野神色自若,他的表情以及態度,和平日裡跟彆的同學說話時的模樣相差無二。
江昭昭做不到他這樣淡然。
她內心快樂到轉圈圈,以此暗自慶祝擁有了和他共處的時間,儘管那麼短暫,還是很開心。
她的左手指尖輕掐掌心,右手握緊了他幫忙打開卻沒來得及喝的礦泉水瓶身,極力克製自己的呼吸不要急促,以免被他發現端倪。
他的目光帶有說不出的誘.惑力,平日膽小怯懦的江昭昭,此刻難得鼓起巨大的勇氣,竭力壓著心裡深處湧動的情緒,抬眸回視他的視線。
匆匆一眼就收回,心跳再難平。
她耳尖的薄紅不褪反增,分外明顯。
蕭星野這雙桃花眼,一如初見般,平靜溫緩,似不見底的深潭,誘她想多看兩眼,卻又不敢。
她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不自覺緊繃,生怕說錯什麼字詞,惹他笑話。
江昭昭眸光低垂,置於地麵上他們快要挨在一起的影子:“哦……我記得,月季和玫瑰都是薔薇科的,所以有點像。”
蕭星野接住她的話題,沒有敷衍了事,認真回應:“嗯,粗略看是有點像,要是仔細看,就不怎麼像,月季花刺稀疏,玫瑰花刺細密,月季花葉短,玫瑰花葉長,月季枝條比較粗,玫瑰花枝條比較柔弱,盛開之後,花朵會低垂下去,就像——”
他稍微停頓一瞬,看著眼前略低頭垂睫的女孩子,想到些什麼,唇角輕翹,弧度甚微:“就像你現在這樣。”
有明顯磁感的少年嗓音裡,摻著細碎的三兩分笑意,分外抓耳。
“啊?有嗎?”
江昭昭懵然抬頭,聲調裡滿是不可置信,她看清蕭星野眼尾的疏淡淺笑,還有他琥珀般的眼瞳中,倒映著小小的自己。
這一秒,他的眼裡,隻有她一個人。
再容不下彆人。
蕭星野結合她的動作,改正說法,語調未變,仍然柔和,沒半點取笑她的意思:“現在不像了。”
周圍學生來來往往,經過他們旁邊的女生,有不少往這邊投來明目張膽地視線,直白的打量,讓平日裡存在感和關注感極低的江昭昭,在這一刻充分感受到什麼叫如芒在背。
微風卷拂,發梢輕動。
蕭星野身上的淡淡香氣縈繞在她鼻尖,衝緩些許被過度關注的不適感。
或許是風太溫柔,或許是逆著光的蕭星野看起來比風還溫柔。
這幾句不長不短的對話,讓江昭昭心底生出一種濃烈的直覺,她的直覺向來準的可怕,從沒出過錯。
蕭星野大概率並不是好奇她要說什麼,而是在照顧她的尷尬情緒,幫她解圍。
原本就有的好感,在這一層次上,再度加深。
而事實的確和她感覺得一致。
蕭星野看出來她的尷尬,出聲緩解,同時也打發時間,等穆銘未和荊雲霜回來。
江昭昭聽他講完玫瑰和月季的區彆,由衷歎著:“感覺你懂的知識很多。”
這話發自肺腑。
第一次見麵,圖書館他看的全英文書籍。
軍訓期間請假參加物理競賽,加上尖子班班長的身份。
這幾樣加起來,江昭昭意識到,她和蕭星野之間相差的距離,可能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遠到他此刻分明近在眼前,卻永遠難以觸及,再難靠近半分。
就像天上的星星那麼遠。
蕭星野似乎聽慣了恭維的話,極淺地笑了下:“沒,我家裡有種花,剛巧知道一點皮毛而已。”
她正想問,什麼花。
話語已經組織好,就要脫口而出之際,氛圍被回來的兩個人打斷了。
穆銘未和蕭星野走在前麵,荊雲霜和江昭昭走在靠後的位置,步調輕鬆。
沒幾步就到了教學樓,大家分道揚鑣。
蕭星野離開江昭昭視線範圍的那一秒,她咬下一口草莓冰激淩,味道不知怎麼,立時減少掉一半甜度,變得淡如水。
不知道下次見麵。
會是什麼時候。
剛分開,就想念。
這種滋味,根本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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