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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佳怡推開店門進來，看見周謹揮手示意：“這邊。”
她走近，看清一桌人的表情，嗅到暗流中湧動著尷尬的味道，緊繃得連帶空氣一起變得滯緩。
蕭星野低頭翻看菜單，神情淡漠，眼角眉梢透露出一種界限分明的疏冷感，看不出心情如何。
穆銘未坐他旁邊，和對麵的荊雲霜聊著暑假的事。
除了他們兩個人說話，江昭昭和莊霽遠完全處於旁聽狀態，眼神紛紛虛落桌麵某處，似乎彆有所想。
和荊雲霜之間空出點距離坐著的女生是秦時月。
楊佳怡對她有印象，她對蕭星野的心思，整個年級就沒幾個人是不知道的。
上學期，秦時月去一班找過蕭星野好幾次，蕭星野對她永遠冷著一張臉，提不起任何笑意，匆匆應付兩句就走了。
想想也合理。
換誰被不喜歡的人糾纏幾年，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儘管蕭星野多次明確拒絕，她還是毫不收斂地大肆表達愛意。
即使秦時月後來不去一班找蕭星野了，也不代表甘願放棄，各個班級之間流傳著不同版本的，關於他們兩個的緋聞，傳得有鼻子有眼。
有人去問秦時月，秦時月沒做任何澄清解釋，任由傳言愈演愈烈。
現在她的眼眸正中，映著蕭星野的身影，明目張膽到有些冒犯。
絲毫不認為，她的做法，給蕭星野帶來了困擾。
楊佳怡敲敲桌麵，秦時月起身給她讓位。
她坐在荊雲霜和江昭昭之間，主動帶起話題：“蕭星野，你看告示欄上我們班的變動了嗎？有兩個成績下滑很厲害的同學，被分到理科重點班了，有一個女生考進我們班，之前好像是四班的，叫溫書禮。”
蕭星野點好他要的菜，遞出菜單給穆銘未，順帶回複楊佳怡：“我沒留意。”
秦時月炫耀一般開口：“溫書禮是我朋友，她考試前兩周每天都複習到淩晨兩三點才休息，可拚了。”
楊佳怡沒有和秦時月聊下去的想法，一笑置之：“那確實挺厲害。”
一桌八人點完菜，服務生確認好以後，進入等待時間。
周謹瞥了眼頭上戴著衛衣帽子的莊霽遠，不經意一問：“你以前不是最討厭戴帽子了嗎？怎麼？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莊霽遠輕微皺眉：“頭發剪壞了，遮一下。”
穆銘未開始跟著活躍氣氛：“不能吧，你去理發店之前，不是問過蕭星野平時剪發都怎麼跟理發師說嗎，這也能剪壞？你把帽子放下來，我們看看。”
蕭星野聽見前因後果，也往莊霽遠那邊看去：“我看一下，哪有問題？”
莊霽遠認命般放下帽子：“我給理發師說了啊，自然碎蓋，還給他看了蕭星野的照片，理發師信誓旦旦給我保證絕對剪得一模一樣，結果剪完就毫不相關了。”
周謹忍笑發聲：“其實也不能全怪理發師，你要是有蕭星野那張臉，就算剪個寸頭都能百分百hold住。”
穆銘未跟著笑：“你就偷著樂吧，沒給你剪成經典鍋蓋都不錯了。”
蕭星野沒開玩笑的興致，仔細打量了下莊霽遠的發型：“沒事，有點短而已，過幾天頭發長了就好了。”
莊霽遠呼一口氣：“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江昭昭無比讚同周謹說的話，蕭星野這張臉，駕馭什麼發型都不成問題。
一頓飯時間，男生之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女生之間不怎麼說話。
秦時月和江昭昭荊雲霜之間的關係，在此之前隻是同班同學，稱不上朋友，現在沒話說很正常。
她被分到六班，往後估計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和楊佳怡也不怎麼熟，自然更沒話說。
江昭昭本身內向，這會兒一言不發，荊雲霜專心吃飯，楊佳怡跟隨著沉默。
她們三個以前不是沒跟蕭星野和其他朋友吃過飯，隻是這一次，有秦時月在場，她身上的香水味已經很讓人不舒服了，更彆提她的心思隻在蕭星野身上，根本不想和彆人浪費時間。
加上隻要不是個傻子，絕對能看出來，蕭星野周身縈繞著的低氣壓，充分彰顯他的心情不佳。
出奇的是，從秦時月見到蕭星野開始，一直到結賬之後，大家走出店裡，她全程沒和蕭星野搭話。
就在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認為，秦時月這次這麼沉得住氣，說不定真的放棄蕭星野了呢，她終於出聲：“蕭星野。”
走在前麵的蕭星野回頭，語氣冷淡：“有事？”
其他人很識相，繼續往前走著，給秦時月和蕭星野製造單獨說話的機會。
這麼一來，他們兩人走在後麵，可零碎的對話聲音，還是足夠前麵人聽到。
秦時月聲音略微委屈：“我發的消息，你為什麼不回？”
蕭星野的音量不大不小，沒有刻意降低，也沒有吸引人注意的意圖，聲線微冷：“不越界的消息，我哪條沒回你？”
走在前麵的江昭昭，和其他幾個人一樣，非常清晰聽到這兩句對話。
大家的反應相差無二，麵上閃過一絲驚異後，心裡更多的是替秦時月無奈。
不清楚她給蕭星野發過多少越界的消息，隻清楚她一直很喜歡蕭星野，為了蕭星野做過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在彆人麵前驕傲明豔的秦時月，到了蕭星野這裡，黯然失色，像枯萎的花朵。
圖什麼呢？值得嗎？怎麼被他對待都沒有關係嗎？這些問題，隻有秦時月才能給出答案。
楊佳怡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江昭昭，小聲在她耳畔說：“我來之前沒想到會這麼尷尬。”
江昭昭接過楊佳怡的手機，定睛一看，是和周謹的聊天記錄，字裡行間，可以看出周謹的顧慮。
他知道秦時月是何方神聖，也清楚蕭星野對秦時月的態度，這下硬湊成一桌，氣氛能好才怪。
加上還有其他女生在場，看情況和秦時月關係不怎麼樣，事態雪上加霜，急需和在場大部分人都熟悉的女生來救場。
不求活躍氣氛，隻求安安穩穩吃完這頓飯。
事實證明，他找楊佳怡是找對了。
不是大家對秦時月有意見，正因為大家都清楚她的心思，所以平添一份尷尬和無所適從。
拿她當正常同學對待，她又不是個好相處的，動不動還要耍大小姐脾氣。
拿她當未來嫂子對待，蕭星野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這也不對那也不行，索性都閉嘴吧。
江昭昭還回手機，低聲安慰：“難為你了。”
楊佳怡閉眼祈禱：“這輩子不想經曆第二次。”
荊雲霜幫她說話：“但願不會。”
後麵的談話聲減弱，消失於無。
蕭星野加快步伐跟上來，秦時月往相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