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把嘴抿得很緊, 他腦抽說出來的,不想承擔後果。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那種問題,還特指“吃舌頭”。
整得就像他和誰互吃過一樣。
他想撥開下巴上的手, 剛碰上去, 眼前便是一暗, 柏為鶴探頭,朝他吻了上來。
輕到若有似無。
卻能帶來遙遠天際的喧囂。
陳子輕愣愣望著近在咫尺的眉目, 衝擊性大到超過他的想象。
好帥啊, 建模臉似的。
勾著他下巴的手指向下展開, 托起他的臉頰,他被帶著向後仰,脖頸拉出的線條猶如緊繃到發顫的弦, 易折的弧度, 有股子脆弱又柔韌的美感。
小唇珠上一涼,再是被濡|濕。
他抿著的上下唇受驚地分開一條縫隙,裹著淺淡煙草味的男性氣息就此嵌入。
吻他的柏先生微微偏頭,眼眸闔在一起, 吻得散漫且深重, 垂蓋下來的睫毛長長翹翹,能放火柴。
令人臉紅心跳的濕潤聲響在不斷碰撞的唇齒間縈繞。
陳子輕感受到了缺氧的暈眩,他胡亂摳住柏為鶴係緊的領帶,一把抓開。
柏為鶴帶著他的手, 解開自己的襯衣最上麵那粒領扣,露出突起的性感喉結。
他立刻就摸了上去, 柏為鶴在他指尖強有力地吞咽。
下一刻他的雙腳騰空,一隻手抓著他的腰,將他抱上了浴室的洗手台。
那隻手將他撈在台子邊沿, 他因為呼吸紊亂急促起伏的身子緊貼著寬他許多,炙熱而清爽的胸膛裡,冰冷的皮帶金屬扣硌著他。
“Fairy,麵好了。”
外麵傳來略顯模糊的叫喊,伴隨漸漸走近的腳步聲。
陳子輕慌忙蹬著腿扯住柏為鶴的發絲,沒忘他肩上的傷,不敢拍打他哪兒,怕牽動到周圍肌肉引起疼痛。
柏為鶴低喘著將額頭抵近懷裡人的脖頸,嗅到一片泛濫至極的香味,他的額角跳起隱忍的力度,按著台麵的手背青筋鼓動幾下,直起身去把浴室的通風打開。
陳子輕兩眼無神地坐在台子上,好似喝多了,一張帕子攏上他的嘴唇和下巴,擦拭他溢出的潮濕,他麵若三月初開被雨打濕的桃花,眼角眉梢,皮膚神態無一不是意|亂|情|迷的色蘊。
反觀柏為鶴,隻有一處具備那個特征。
然而他的一處頂陳子輕十處百處,存在感強到恐怖。
陳子輕心裡發慌眼神躲閃,忍不住偷偷瞄一眼,飛快移開,他看看自己的小臂,再看看柏為鶴,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這是漫畫世界才有的比例結構吧!
想嚇死誰啊!
陳子輕深深地為自己的前景感到擔憂,原主還不如是朵向日葵呢,起碼是開過了的。
宿主們可以參加的比賽,他也錯過了。
所以他現在的情況就是,既沒獲得場外支援,也沒擁有自身優勢。
“哎……怎麼辦啊……”陳子輕無意識地發出憂愁的呢喃。
柏為鶴背過身去。
陳子輕紅腫的嘴角一陣抽搐,你背過去我就不會被嚇到了嗎,我都看過了。
“我要去吃麵了。”陳子輕一說話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多黏|膩,從糖水裡咕嚕著冒出來的一樣,他扶著台子下來,腳下無力地趴到了柏為鶴背上。
原來親嘴真的會腿軟,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是誇張的說法。
想到柏為鶴的肩傷,他趕緊離開:“我有沒有壓到你的傷口啊?”
柏為鶴嘶啞道:“沒事。”
“那我先出去了。”陳子輕剛要走,後頸被捏住,他有點癢地輕微掙紮。
柏為鶴將他的衣領理好:“出去前把臉洗一下。”
陳子輕摸了摸臉,就出點汗,要洗嗎?
柏為鶴按著他的肩,將他扳過去對著鏡子,他隻看一眼就迅速閉緊雙眼。
鏡子裡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站立,前麵的滿臉潮紅,眼尾濕得要滴出水來,唇色糜紅,後麵的單手繞過他的腰圈住,另一隻手伸到前麵,掐著他的臉頰。
身高,體型,膚色,骨骼的明顯差異勾勒出了強烈的色|情意味。
他們的氣質五官也各有特性,宛若統一山河的帝王,和誤入人間的妖。
“Fairy?”
喊聲已經進了房間,清晰了起來。
陳子輕趕緊從柏為鶴的懷中出來,匆匆洗了洗臉,水珠成串滾到他下巴上,他用手抹掉:“你母親就在房裡。”
柏為鶴神態自若:“嗯。”
“我都說要出去了,都怪你。”陳子輕下意識發小脾氣,他往門口走,嘴裡自顧自地說,“關於我們的關係,我現在跟你說,我們開始談對象了。”
都接吻了,吃舌頭了,哪還能不給名分,那不是耍流氓嘛。
因此陳子輕邁到了柏為鶴指定的位置上麵。無論結局如何,終點在哪,他總歸是走了上去。
哪知柏為鶴微愣:“對象?”
陳子輕的身形一頓,柏為鶴怎麼是這種反應,難道他的說法太接地氣了,不在財|閥|權貴的字典裡?
那換一個。
陳子輕薅了兩下濕濕的劉海,紅著臉回頭,挺了挺軟熱的胸脯,豪氣萬丈地宣布:“你是我男朋友,是我的1。”
說完就加快腳步,不忘提醒亮著尚方寶劍的柏總:“你在裡麵待著,可以了再出來!”
門打開又關上,浴室寂靜無聲,巨浪翻滾。
柏為鶴走到沙發前坐下來,他一隻手取下星空領帶夾把玩,一隻手慢條斯理地解開馬甲敞在兩邊,兩指朝下撫上皮帶。
“啪嗒”
金屬扣開了。
.
陳子輕沒去想浴室的事,他繃著神經末梢,心虛地應對柏為鶴的母親。
“阿姨,麵好了啊,我這就去吃。”
厲清上下打量他,麵露驚訝:“你怎麼還是進門時的那身衣服,沒洗澡嗎?”
“就洗了個臉,澡吃完麵再洗。”
陳子輕緊張死了,好在柏為鶴的母親沒有盯著他看,隻讓他快去吃麵。他去餐廳聞了聞桌上的麵條:“好香啊。”
厲清攏著卷發說:“那都是調料的功勞,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這湯一看就是專業的。”陳子輕喝了口濃白的麵湯,“阿姨的廚藝一點都不輸大麵館。”
字裡行間都是真誠,不是虛偽的恭維話。
厲清笑道:“碗裡隻有一根麵,要從頭吃到尾。”
“好的好的。”陳子輕撈起麵條仰望,很長啊,他又把麵條放回碗裡,“謝謝阿姨給我煮麵。”
厲清心想,這份渾然天成的率真確實不多見,尤其是在高門裡麵。
“阿姨您忙去吧,我吃完會自己把鍋碗洗了的。”陳子輕想把柏為鶴的母親支走,他被看著如芒在背,根本吃不下去。
厲清離開了。
陳子輕吃掉半個形狀完美的荷包蛋,發現她又回來了。
“阿姨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厲清將一張支票放在他手邊:“你填個喜歡的數字,拿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陳子輕:“……”
他艱難地咽掉一口香脆的蛋邊邊,不停地用眼神向過道上的柏為鶴求助,快來救救我啊。
柏為鶴擦著手上的水跡走到客廳:“長壽麵就可以了。”
厲清不認同地指責道:“阿鶴,你不能自作主張,要聽壽星說。”
陳子輕忙表態:“阿姨,我跟柏先生的意思是一樣的。”
“行。”厲清麵容親和,“那明年阿姨早早準備。”
厲清收起支票,餘光掃了眼兒子。
不多時,母子坐在書房裡,氣氛全無樓下餐廳的溫馨。
厲清作為過來人,她能看不出從浴室出來的Fairy那副樣子代表著什麼嗎,沒當場拆穿點破,是長輩情緒管理上的自控,也是對晚輩的尊重。
撇去外人帶來的顧慮,厲清就不藏著掖著了,開門見山道:“阿鶴,他是你準舅媽!”
“他不是。”柏為鶴鬆散地疊著腿,“他是你準兒媳。”
厲清從未有過的嚴厲:“不管是終生伴侶,還是一時興起的體驗感情,你的選擇都多到幾天也挑不完,非要沾惹你舅舅的人?”
柏為鶴捏著無名指:“我帶他出席過私人晚宴,那個小圈子裡人儘皆知,他是我的舞伴,也是我的太太。”
厲清倒吸一口氣,兒子這是先斬後奏。
“有人給我寄過匿名信件,上麵說Fairy跟傅氏總裁的前妻是同一個人,我還沒查證,我是不是能直接從你這裡拿到答案?”
柏為鶴不緊不慢道:“他從十八歲到去年十一月期間都在國外生活,行蹤隱秘不與人來往,十一月底他跟舅舅發生矛盾,獨自回國回到微家,接觸傅延生,訂婚結婚,二月中被舅舅安排假死脫掉傅太太身份,開始在譙城生活。微家大少爺微玉和Fairy都是他的名字,國內外用而已。”
厲清不意外,信件不是空穴來風,兒子當初在涼亭與他舅舅的那番對話就在她耳邊,兩者一結合,她不就能推測出個七七八八。
不止是二婚,私生活也跟簡單不沾邊。
“他做傅太太時,你有插|足?”厲清問完就自語,“我的兒子不會做第三者,與彆人太太偷|情。”
柏為鶴沒言語。
厲清說:“你知道他的所有過往,依然選擇他?”
柏為鶴微昂首:“嗯。”
書房彌漫著舒緩神經的熏香味道,厲清這個時候緩不下來,她靜默片刻,再次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