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春江花月夜(2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23921 字 8個月前

邢剪一拍桌麵: "要你有何用,滾蛋!"

魏之恕溜了,他背著手走到訓狗叼鑽竹筐的少年邊上,觀望了會,沒覺出任何名堂。

"小師弟,你給二師兄解解惑,為什麼非要狗鑽竹筐?"

"啊?"陳子輕蹲著仰頭, "我閒的啊,二師兄你看不出來嗎?"

魏之恕心口疼,他氣惱地錘幾下胸,拂袖而去。

陳子輕繼續訓黑狗。

"誒,對,阿旺好棒,你叼給我,叼竹筐,嗯嗯嗯,給我。"

陳子輕試圖把黑狗訓成出生入死的搭檔,這是靈異120區,至今死的都是中毒身亡,好像沒有鬼的影子,他知道這不可能,鬼肯定有,目前沒出來,不代表永遠不出來。

所以他很需要陽氣重,能看見陰邪的黑狗在身邊。他順了順黑狗光澤順滑的背毛,話說,那個孫梁成跟任務有關係嗎?應該沒吧?

他跟孫梁成在茶鋪接觸過兩日,再就是皮影棚的短暫閒聊,三次都沒觸發關鍵詞解鎖信息,有瓜葛隻是還沒觸及關鍵詞的概率很小。原主更大可能是不認識孫梁成,沒聯係。

陳子輕起身,黑狗甩著尾巴走在他後麵,一人一狗去了秀才家。秀才又在哭。

陳子輕試圖讓秀才把心裡的苦悶倒出來,他好幫著開導開導,秀才偏不倒,就自己捂著,爛肚子裡。

"秀才,要不我今晚在你這睡?"陳子輕遲疑道。

"崔兄無須如此。”曹秀才脆弱地吸了吸鼻子, "你來陪我,為我燒熱水,燉湯,沏茶,足矣。

陳子輕不覺得這有什麼: “你昨兒不是和我大師姐,二師兄去看皮影戲了嗎,你講講你們看的什麼故事。"

秀才沒有半分傾訴欲。

陳子輕的心裡很不安,人一旦連話都不想說了,那就壞事了,他想了想,把黑狗留在了秀才這。黑狗很有靈性,要是秀才有什麼事,它會叫的

,它一叫,陳子輕就能聽得見。

陳子輕走之前望了望屋簷下的燕子,發現多了一隻,他趕緊喊道: “秀才,你快出來看啊!你的花衣談對象啦!"

秀才聞聲出來,他看了許久,酸澀地來上一句:“燕子都有姻緣。”

陳子輕:

秀才一陣秋風似的回屋躺著去了,陳子輕無精打采地往回走,他的日常任務二地基在搖晃,主線人物的線索停滯不前。

趙德仁下落不明,俞夫人沒再出現在他麵前,他也沒聽人說在哪見過她,茶鋪那頭隻牽扯出胡老七死前留意碼頭動向,以及誤打誤撞結識孫梁成。

這不夠啊。

陳子輕在義莊乾著急,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孫梁成竟然於一日黃昏出現在義莊外頭,稱是戲班子裡有個人在江邊溺水,請邢師傅幫忙打撈。

"師傅,我們,"

陳子輕話說一半就被邢剪打斷,聽他道: "管瓊,魏二,你們去。"“那我呢?”陳子輕指指自己, “我不用去嗎?”

邢剪敲他腦門: "你不要疊元寶?"

"好吧。"陳子輕邊打量孫梁成,邊掏出黃紙疊元寶。

邢剪十分“無意”地調整站位,擋住了小徒弟的視線,俯視他腦門的紅印,忍不住弓腰伸手去搓。

越搓越紅。

小徒弟膽大包天,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打完才知道怕,偷瞄他一眼。到底是沒再看阿貓阿狗了。

邢剪盯著小徒弟疊元寶,疊不規整就不作數,他的背後傳來溫和有禮的聲音。

"邢師傅,孫某不便多待,改日一定登門道謝。"

邢剪隨意一擺手,不速之客匆匆離去。

戲班子的人撈是撈上來了,卻沒氣了,屍體抬到義莊,他是外地的,想葬在平江縣的話,隻能去亂葬崗。

管事的代表班主出麵談攏事宜,交了定金。一個戲班打雜的,死了都有班主給買棺材躺,而不是草席一裹,在亂葬崗挖個坑埋進去了事。

陳子輕對孫梁成的好感增加了一截。

義莊師徒四人飯都沒時間吃,他們日夜加急做棺材,趕在三日後將屍體下葬,

期間陳子輕為了穩妥起見,偷摸檢查了屍體的小臂,沒異常,隻是普通的溺亡。

次日,孫梁成信守承諾,帶著禮品登門拜訪,巧的是,義莊隻有這個時辰是陳子輕看家。

孫梁成與他坐在屋簷下,抬頭就是院裡的幾口廢棄棺木,迎風招展嘩啦響的新舊白幡。

陳子輕瞥孫梁成,這人似乎不覺得義莊陰森森的瘳得慌,估計是跑江湖的,見多識廣,他問出內心的疑慮:“孫班主,你為什麼要在茶鋪假扮說書的?”

孫梁成徐徐道:“班子裡的人走旱路來得晚,我走水路,早到了,實在是無事可做,因而找了個事打發時間。"

"那你喬裝打扮呢?"

孫梁成淺笑: "不過是為了方便行事。"

陳子輕還想問,狗吠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猛然站起來: "阿旺,你怎麼回來了?"黑狗咬著他的褲子走,他匆忙對孫梁成道: “孫班主,我去去就來!”孫梁成善解人意道: “賢弟有急事便忙去。”

他拍著青衣: "我也不坐了,今夜張家請戲班子去府上表演,很多事等著我回去操辦。"陳子輕一頓,他打算給魏之恕抓藥的藥房就是張家開的。

不知怎麼,陳子輕的腦中生出一個念想:"孫班主,我可以去嗎?"孫梁成驚訝: "你也想去?"

陳子輕笑眯眯道:“張家可是家財萬貫,我去見識一下。”

孫梁成沉吟了一會:"你若是真的想去,我可以讓你扮成戲班打雜的,和我們一起進去。""好啊!"陳子輕立馬應聲,可是邢剪不準他一個人去鄉裡。

不管了。

"今夜幾時到張家?得提前去布置吧,我們約個時間和地點,我去找你。"孫梁成卻是說了個時辰: “我來義莊接賢弟。”陳子輕邊往義莊外跑,邊回頭: “這怎麼好意思。”

"無礙。"孫梁成眉目溫潤,"你我投緣,有緣,賢弟有難處,我應當照顧些。"陳子輕領情地揮揮手,最好隻是這樣。

這麼接近我,和我成為朋友,可彆讓我逮到你有什麼小九九。

戌時一

刻,夜幕才降臨沒多久,陳子輕等來孫梁成,他們悄悄沿著土坡穿過荒草地,坐上早就等在那的馬車直奔張家。

陳子輕頭一回坐馬車,新鮮得用眼睛這看,那瞧。

孫梁成給他一套事先準備好的戲班小雜役服飾: “賢弟,你在路上換好。”陳子輕接過服飾:"給孫班主添麻煩了。"孫梁成搖搖頭,倚著車壁閉目養神,此時的他顯露出了班主的氣場。

陳子輕扯著短衫的帶子,心裡想的是白日在黑狗的提醒下趕去秀才家的事,那時秀才要燒書,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讓那些書焚燒成灰。

書是秀才的命,真燒沒了,他的精神支柱就塌了。

陳子輕在馬車的顛簸中歎了口氣,多虧了黑狗,不然他都不能及時趕過去。

馬車漸行漸遠,土坡上出現了一道健碩偉岸的人影,他眺望馬車離去的方向: “魏二,跟上你小師弟。"

魏之恕本想下去追小師弟,卻猝不及防地撞見了師傅,不得不倉皇地找個地兒躲起來,這會被點名,他握拳輕咳著走出藏身地: "師傅,你要是不放心,不讓他去就好了。"

"不讓他去,他就惦記,攔一次兩次不成問題,那能次次都攔得住?"邢剪摩挲麵頰上的硬渣,"不如滿足他。"

魏之恕認同地點點頭: “可是,師傅,小師弟要去的是張家,我怎麼混得進去?”

邢剪居高臨下地瞪了他一眼:“你作為義莊的二師兄,這點本事都沒有?”魏之恕臊著臉咬咬牙,走了。

邢剪就地坐下來,他脫掉套在左小臂上的沉重假肢丟一邊,眼前是醜陋猙獰的斷掌疤痕,腦海是小徒弟的一顰一笑。

"頑皮。"

回來就把屁股打開花。

戌時三刻,張家

陳子輕沒有被戲班子裡的人當另類,各個管事乃至整個班底都當他是真的雜役,他震驚於孫梁成的威嚴。

總管事把他叫到舞台正麵的左門邊: "你待會在這打門簾。"陳子輕一臉茫然,怎麼打?

總管事示範了一遍,就是在演員從這登台的時候,及時把門簾撩起來,等演員走過去,再及時將門簾放回去。

/>"你要注意的是力度,尺度,和時間。"陳子輕明白了: "好的,我會注意的。孫班主呢?"

“班主在陪張老爺喝茶。"總管事沒嫌他逾越多問,"如果班主讓我來帶你過去,我便帶你去。"

陳子輕對總管事道謝,孫梁成說表演完了不會離開,戲班子要在張家住上三五日,每晚上台表演。

那他肯定不會留那麼長時間的,他先借機把張家逛了再說。

亥時,張家的家仆領著精致妝容難掩憔悴的彩雲,向著表演皮影戲的院子走去。他們還沒到就聽見不遠處鑼鼓齊鳴,顯然是戲已經開始了。

“彩夫人,我們快點吧,皮影戲這都開始了。”

家仆覺得彩雲走得實在有點慢,受不了地出聲催促著,但彩雲的情緒尤為低落,根本沒有要加快腳步的跡象。

彩雲自從那夜跟秀才見過一麵以後,她便以身子不適為由在閣樓裡修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漸枯萎。

老爺請戲班子的事,彩雲是知道的,但她不想看,沒有興趣,更不好奇,她已然表明了態度,老爺卻還是差人來請她去看皮影戲。

她去了,坐在一堆百花爭豔的姐妹裡,她們會以為她為了博得老爺的歡心,使上了苦肉計,憔悴都是化出來的。

彩雲慢慢走著,恨不得在路上多消磨些時間,最好是進院子時,皮影戲就已落幕。

"彩夫……"

家仆剛想再次說話,彩雲卻毫無預兆地停住了,她站在原地,頭垂得很低,看不清臉上表情。這突如其來的一出讓家仆們摸不著頭腦,他們都忘了催她了。

"彩夫人?"

彩雲消瘦異常的身體莫名地微微抽搐起來,幅度很快就變大了,她不停地抽搐。

就在家仆想要上前查看的時候,彩雲猛地一步邁出,步伐飛快,瘋跑一般向著表演的院子衝去。"夫人!你等等我們!"家仆在後麵追喊著。

此刻院子裡,密集的鑼聲響徹張家宅子,在無數燭光的照耀下,由後台人員控製的皮影人物,早已緩緩登場。

上來便是一場打戲,兩個皮影人偶刀來劍往,打得很是精彩,下麵的觀眾也連連叫好。院裡的觀眾越來

越多,晚來的沒有座位,隻能站在外圍觀看。

然後奇怪的是,最前麵的一排椅子卻是空著的,沒有人坐,連張老爺也隻是坐在第二排。陳子輕透過門簾往觀眾席瞄,雖然都是張家人,卻不都是張姓,坐得很滿。

"這場表演,主要是張家給先輩安排的。"

他心驚肉跳地轉頭,戲班的催戲人湊在他旁邊,努努嘴道: "喏,他們都坐在第一排。"

看著那一排擺放整齊,空蕩蕩的座椅,陳子輕心道,張家怎麼奇奇怪怪的,不過是皮影戲而已,還要請先輩。

可能不管是哪個時代背景,有錢人總有相似之處,迷信。張家請先輩,八成是有什麼講究。陳子輕打了個哈欠,捂嘴的手伸到布帽上麵,正想扶一下,視野裡就多了個人,是一女子。”兄台,你去哪?”催戲人拉住陳子輕,"班主沒讓你去找他。"陳子輕掙脫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進院的女子:“那是誰?”

"能是誰,張老爺的小妾唄。"

陳子輕遲鈍地停下了掙開的動作,張老爺的小妾耳朵上戴著一對……蘭花耳環。那不是他給秀才的嗎?她就是秀才的心上人?不會吧,秀才怎麼會跟張老爺的小妾有感情牽扯...

陳子輕自我安慰,或許隻是湊巧,那小妾剛好也在香鳳閣買過一對一模一樣的耳環。對,就是這樣,香鳳閣又沒說蘭花耳環是孤品。

陳子輕的心緒走了個來回,身上就出汗了,他長長地舒口氣,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位小妾身上。

下一刻,院裡傳來嘈雜。有家仆在喊: “彩夫人,彩夫人快回來……裡麵沒有位置了。”

陳子輕的直覺讓他迅速跟係統做了比買賣,用積分換取那個彩夫人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售價1819積分,不便宜,希望物超所值。

孫梁成呢?陳子輕搜尋他的位置,發現他依舊坐在張老爺身側,事不關己地品著茶。陳子輕收了收心思,等著積分換來的直播現場。

彩雲一進入院子就向著人群裡麵擠去,全然不顧家仆的阻攔。她一眼就看見了坐著的張老爺,他的前麵還有一排空座椅,這些椅子都是名貴的紫檀木,在燭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幽光。

旁邊還有一張條案,上麵擺著香爐和貢品,像在進行某種祭祀。

br />“是彩雲來了啊,你找個位子坐下來吧。”張老爺看見了彩雲,他抿口茶放下茶盞,隨口道。彩雲雖然是他的小妾,但地位並不高,現場不會有人給她留座位。

麵對張老爺的話,彩雲似乎充耳不聞,隻是一直瞪著第一排的空座椅,她倏然就冷著臉笑了起來。

"老爺,這些人都是誰啊?一大把年紀了,晚上還要來看戲!"彩雲指著一排空座椅說道。

周圍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不確定這小妾是腦子壞掉了,在這種時候利用這種事裝瘋賣傻吸引老爺的注意,還是真的看見了什麼。

"胡鬨,夫人累了,快帶下去!"張老爺神情陰沉。一些站著的外姓人都幸災樂禍起來,感覺這個小妾是在故意拆張家的台,想讓張家出醜。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看戲。”彩雲嬉笑著,蒼白的臉因為這個生動到誇張的表情,顯得十分神經質,猶如一個瘋子。

"這裡沒你的位置!"張老爺壓著怒火。

"誰說的,那裡不是還空著一個嗎?"彩雲指著第一排最邊上的空桌椅道, "為什麼!這些老頭老太能坐,我不能坐?"

“啪!”

張老爺大力拍著椅子站了起來: “你胡說什麼啊?那是張家先輩才能坐的位置!”彩雲卻不管這些,她迅速走到了第一排。

"咦?"

彩雲輕咦了一聲,她發現其中有位老太太有點不一樣,看著有些彆扭,但又說不出是哪裡彆扭。再細看之下,終於發現這位老太太竟是反著坐的,後背朝著前麵,說是坐著,更像是趴著。而更詭異的是,老太太的頭還是朝著前方,遠看就像是坐著一樣。

"真有意思,你為什麼要這樣坐啊?"彩雲不解地詢問。

“我啊,是從馬車上摔下來的……”老太太說道。

"這麼坐一定很舒服吧!"

彩雲羨慕地說著,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走到一把空椅子前麵,趴了上去。她雙目圓瞪,看著後麵的所有人,大家也都驚愕地看著她,一時全體噤聲。

舞台上的鑼鼓還在敲著。

忽然, "喀噠"一聲響

起,後排的人頓時一陣毛骨悚然。隻見彩雲竟扶住自己的頭,猛地扭向了後背。那我也要這麼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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