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速成班(我他媽真不是東西...)(1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37569 字 8個月前

陳子輕是真的喝醉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半夜他支著胳膊爬起來,眼前一片黑。

不是形容詞,是真的烏漆嘛黑。

陳子輕用手腕內側打了打腦袋,乾啞地喊:“謝浮?”

沒有聲響。

謝浮不在旁邊嗎?陳子輕在四周摩挲,他摸到床頭櫃,觸感並非軟皮,而是木頭。

這不是公寓的床,是謝家,謝浮的臥室。

陳子輕又喊了聲:“謝浮?”

還是沒動靜。

就在陳子輕確定謝浮不在臥室的時候,他混沉的感官隱約捕捉到一絲氣息聲。

那是考官給考生的引導。

考生立即抓住了,他改了稱呼:“老公?”

“嗯。”謝浮像剛醒,他從床外圍靠近,“老公在這,怎麼了。”

陳子輕無力吐槽,他在被謝浮抱住的同時,也抱住了對方,鼻息裡都是有點燒的酒氣。

“老公是你,謝同學是你,謝浮也是你。”陳子輕湊在謝浮耳朵邊,親兩下,“所有都是你啊,你為什麼這麼在意稱呼呢。”

“我為什麼在意,”謝浮深長地歎息,“還不是因為你叫得少。”

陳子輕還沒做出反應,謝浮就說出一個數字。

“79。”

黑暗中,謝浮四肢纏著他的愛人,猶如逢春的枯木纏住他的春天,他說:“算上剛才那次,你才叫了79次。”

陳子輕不敢置信:“你連這個都記啊?”

謝浮以為他覺得自己腦子有病,卻不曾想他說的是:“記性太好了吧!”

周遭氣流凝了幾個瞬息,被一道低笑聲帶得重新流動起來,要快許多,摩擦出了火花和潮熱。

陳子輕不知道謝浮笑什麼,他受這樣的氛圍影響,也笑起來。

哪知下一刻,謝浮就鬆開對他的交||纏坐起來,在黑暗中陰沉沉地問道:“你笑什麼?”

陳子輕沒慌,他軟綿綿地來一句:“老公你怎麼突然這麼凶,嚇到我了啦。”

謝浮單手遮臉悶笑幾聲,笑聲很快就大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床隨著他的笑震動。

陳子輕翻白眼,不就是茶了一下,至於嗎這麼大反應,又不是第一次被他茶,他都茶多少回了。

謝浮連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把他老婆的手心當紙巾,將眼裡濕意蹭上去,又一點點舔乾淨。

陳子輕手心又濕又癢:“老公,我想喝水。”

謝浮打開燈,倒了杯水端到床前:“喝吧,不燙。”

陳子輕從床中間挪到床邊,就著謝浮的手喝水,喝一口就看他一眼。

謝浮眼底泛上笑意。

我的老婆多可愛,怪不得招人惦記,被人覬覦。

“那酒甜甜的,度數怎麼這麼高。”陳子輕喝了大半杯水,喘著氣說。

謝浮將杯子放在床頭:“是你酒量太差。”

陳子輕沒從謝浮的氣息裡聞到酒味,他打哈欠:“你漱口了啊。”

謝浮聳肩:“一個合格的丈夫,應該隨時做好和妻子接吻的準備,口腔衛生是基本。”

陳子輕:“……”ok。

他想著謝浮等會肯定要做,做就要接吻,可他嘴裡都是酒的味道。

“那我也去漱口。”

陳子輕下床就天旋地轉,他被謝浮撈住,從腳底往上竄起疲軟:“我有點虛,今晚感覺不能做很久了。”

“我沒想做。”謝浮挑眉,“你要做?”

陳子輕狐疑地瞅他兩眼:“大喜的日子,真不做啊?”

謝浮一副可以寵妻子,但不能完全沒原則的架勢:“那就一次,時常不超過一小時。”

能控時的校草這麼說。

陳子輕在這件事上麵比較信任謝浮,他真的說幾次就幾次,一次多久就多久。

一直都在掌控中,沒有脫韁過。

這說明謝浮的上限遠遠沒到,哪怕是為時二天的第一次。

二天是他的極限,不是謝浮的極限。

陳子輕刷牙洗臉泡澡,一套流程走完被謝浮抱在浴室的座椅上麵,他仰頭搭著椅背,眼睛閉在一起,吹風機的暖風在他濕發裡跑動。

四周的水霧攏著他們,好像他們成了這個虛幻世界僅存的兩個人,他們相依為命,不離不棄。

謝浮關掉吹風機,他彎下腰背,咬住座椅上的人脖頸一塊皮肉:“老婆,我不高興。”

陳子輕心下激動不已,這是謝浮第一次主動跟他袒露心情,他立馬睜眼坐起來:“怎麼不高興了啊?”

謝浮嗓音模糊:“你的朋友圈一直都沒有我。”

陳子輕:“……”

謝浮用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的語氣說:“怎麼,一個借口都想不出來?”

“沒在想借口。”陳子輕抓抓乾了的頭發,“你去把我的手機拿進來。”

見謝浮還咬著他不鬆口,他有點急了:“快去啊,晚了就來不及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快去。”

謝浮伸舌掠掉齒印上麵的水跡,起身出去拿手機。

陳子輕捂住被|舔||過|咬||過的脖子,四肢過電似的窩在座椅裡,謝浮是很懂情調的,他也是技術型人才,再搭配那張臉和一雙凝視過來的桃花眼,很難有人能抵抗得住。

不發瘋的時候,是個挑不出瑕疵的理想伴侶。

畢竟顏值太高,隨時隨地看一眼都能體會到神魂顛倒的驚豔。

就那種,男朋友太帥,生氣了都不舍得發太大火氣,多看幾眼會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好氣的。

四個發小裡,謝浮的顏值排第一。

陳子輕攏了攏身上的睡袍,把遺願清單調了出來。

顧知之——我想擁有甜甜的愛情,跟在後麵的內容是:

【我也想跟家世好有涵養,性情不定,能笑著掐我脖子和我接吻的學生會長談戀愛。】

【我還想跟帥氣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籃球隊長談戀愛。】

第一段校草相關已經沒了,說明成功了。

不達標是不會消失的。

如果分手了,遺願還在,說明沒完成。

關於這個不同以往的任務背景,感情線也是有的,隻不過是一份拆成了二份。

陳子輕內心驟然騰起的念想轉瞬就消失了,不留半點痕跡。

浴室外麵傳來腳步聲,陳子輕速度把視線從虛空的屏幕上收回來,他從謝浮手中接過手機,進微信,把隱藏起來的朋友圈公開。

“我沒幾個朋友,但我還是提前準備了一個,想著訂婚這天發,還沒過十二點,來得及。”

朋友圈的配圖是“床照”。

謝浮埋在陳子輕的脖子裡,隻露出小半張臉,讓人看著就覺得他呼吸不順,睡不安穩。

實際上他睡得很平穩,很沉。

而陳子輕對著鏡頭,手在謝浮的發絲裡。

配文是——2021年,12月27日,我們相愛。

日期是他們確定訂婚的第二天。

陳子輕看向一動不動的謝浮:“給我點讚啊,你第一個點。”

謝浮有些不正常,他氣息發重,不斷起伏的背脊一片燙熱:“老婆,我申請收回一句話的權利。”

陳子輕問道:“哪句話?”

謝浮緊緊抱住他的愛人:“今晚隻做一次,時常不超過一小時這句。”

陳子輕被抱得胸腔缺氧,他吃力地抬頭,怔住:“謝浮,你眼睛怎麼紅了?”

“不用管。”謝浮吻著他笑。

陳子輕心頭悵然,隻是一個朋友圈就能讓謝浮開心成這樣子,他把睡袍散開,抓住謝浮的手放進去。

浴室又濕起來。

陳子輕坐在謝浮腿上,兩隻腳踩著座椅,腳趾微微蜷縮,腳背線條緊繃。

謝浮忽然一頓:“老公給你轉些生活費好不好。”

陳子輕:“……”這個時候怎麼還提彆的事,他真的佩服謝浮的遊刃有餘。

“我有。”陳子輕有點漲地挪了挪。

謝浮腿部抖動,慢條斯理地顛了他一陣,吃他眼睫撲簌簌滾落的淚珠:“哪來的。”

陳子輕把謝浮白而燙的手臂捏出印子:“老家辦的升學宴上收到的禮錢,奶奶全給我了。”

“那才多少。”謝浮堅持要轉他生活費。

陳子輕福至心靈,馬上就說:“我還有彆的錢。”

謝浮眼露疑惑。

陳子輕摸他泛著稀薄汗液的腹肌,一塊塊地摸著:“遲簾去年給我轉過幾次賬,加一起快十萬,我沒有花一分,都在微信裡放著漲利息。”

謝浮詫異地看著他老婆:“是嗎。”

陳子輕垂眼,睫毛被謝浮含住,他抖了抖:“嗯,你找個理由幫我還了吧,不要引起懷疑的那種還法。”數字挺大的,還了好,他沒法子還,讓謝浮替他是最好的辦法。

“既然老婆都這麼吩咐了,那我就幫你還了。”

謝浮喉嚨深處帶出混著少年感的笑意,下一秒就一頭奔進愛人為他打開的生死地。

結束一輪,謝浮就完成了老婆交給他的工作。

遲簾:要這麼多?

謝浮:隨便打的數字。

遲簾看老謝給他轉的二十多萬,一卡車的情||趣|用|品也要不了這個數。

老謝一開始在微信上說讓他代購,他以為是什麼拍賣場的藏品,沒想到是這東西。

國內的不能用嗎,非要進口的。

顧知之用國內的過敏?有可能,一看就很作。

長了張不會作的臉,卻能做出作死了的行為,一個大男人,拉人袖子。

遲簾想到這,隨意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大半夜的,老謝找他代買那些東西。

剛做完吧。

訂婚辦得跟結婚一樣,不就是洞房花燭,明天又是周末,不用上學,能做一天。

老謝撞邪了,稀罕死他老婆了,那還不得做死。

遲簾無名煩躁,他把手機往桌上一摔,轉開椅子出了房間。

客廳昏暗,遲簾剛打開燈,冷不防地撞見一張蒼老鬆垮的人臉,他的驚罵衝到嗓子眼,發現是他奶奶才來了個急刹車。

遲奶奶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麵:“孫兒,醒酒茶沒效果嗎?”

遲簾驚魂未定,冷汗涔涔,一時緩不過來,他咽了口唾沫:“有效果,我就是餓了出來找吃的。”

遲奶奶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冰箱沒有剩菜,你想吃什麼,奶奶給你做。”

遲簾脫口而出:“我想吃麵。”

“麵啊。”遲奶奶往廚房那邊走,“奶奶給你煮,再煎個荷包蛋。”

遲簾愣了一秒:“行。”

他趿拉拖鞋,跟著老人去廚房:“奶奶,你在客廳做什麼?”

遲奶奶開火:“睡醒了,出來坐會。”

遲簾捋頭發的動作停了停,露出大男孩的天真:“不是吧,這才淩晨兩點多。”

“人老了就會這樣,睡得早,醒得早。”遲奶奶輕拍孫兒腦袋,“你到外麵等著去,煎蛋油煙大。”

“不是有油煙機嗎,能有什麼油煙。”遲簾隨口就說,“奶奶,要不雞蛋我來煎吧。”

“砰”

鏟子掉在了地上。

遲簾彎腰撿起鏟子:“奶奶,你,”

遲奶奶背身去水池邊,她挫敗地歎口氣:“不中用了,鏟子都拿不穩了,雞蛋你煎吧,奶奶看你煎。”

遲簾撓撓後腦勺,窘得臉通紅:“我不一定會,我試試。”

根本沒煎過雞蛋,說什麼屁話。

然而遲簾一上手,就很自然地倒油,熱油,打蛋,調小火。

我操,老子竟然是個廚藝小天才。

遲簾把成型的雞蛋翻邊,抄起鍋顛了顛,臉上掛起頗有成就感的得意笑容。

後麵點,遲奶奶望著熟練煎蛋的小孩,她從來沒吃過孫兒燒的食物,她相信兒子兒媳也沒吃到過。

可是小知之吃到了。

遲奶奶篤定她孫兒會煎蛋,是為了小知之學的。

不多時,遲簾端著一碗麵回了房間,他讓奶奶睡個回籠覺。

老人答應了。

客廳再次回到暗中。

二點過半,章女士處理完因為臨時回國增加的公務出來,她掐著酸脹的額角去冰箱拿藥吃,路過客廳發現老人,關心地問了句:“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遲奶奶全然沒了在孫兒麵前的精氣神,她臉上每一條皺紋裡都刻著擔憂:“我哪睡得著。”

章女士不太想在這個時間和婆婆聊她憂慮的事,否則自己等會沒法休息。

“你跟我進來。”遲奶奶說完就徑自回房,不管兒媳是什麼看法,願不願意。

章女士做了個深呼吸,她是真的不喜歡婆婆,但她們一年到頭隻能接觸一兩次,衝淡了反感,而且她也沒那個閒工夫跟婆婆玩什麼計謀,所以能忍的就忍了。

吃了藥,章女士去了婆婆的房間。

婆媳之間不含半分親近,像開會。遲奶奶開門見山:“為什麼要讓阿簾回來?”

章女士站在門邊:“沒理由阻攔。”

遲奶奶慢慢地把鼻梁上的老花鏡摘下來,猛一下就扣在了桌上:“什麼叫沒理由阻攔,你裝病,讓他丟失證件,交通延誤沒趕上航班,哪個不行?你就是太自以為是!你把你兒子當你公司下屬,你以為大局是你把控,你想當然!”

章女士那股子疲意重了些:“次次都在他回國的時候搞小動作?”

遲奶奶有片刻的失語:“怎麼都不該是小知之訂婚的日子。”

“我孫兒像個傻子,”老人家不忍心,“他親眼見證喜歡的人和自己的發小訂婚,還要送上祝福,我,”她捶了捶心口,“我想想就替他難受。”

章女士沒挖苦當初比她反應更激烈的婆婆:“沒出什麼狀況不是嗎。”

“沒出狀況?”遲奶奶眼神犀利,“你確定?”

章女士想到了兒子在訂婚宴上的腸胃不適,她避開婆婆的問題,平淡地堅持自己的做法:“真阻攔了反而讓他覺得怪異。”

“站在阿簾的角度,他參加發小的訂婚宴,父母不讓他去太反常,會適得其反。”

章女士不緊不慢地給婆婆分析局勢:“再說,顧知之心裡隻有謝家小子,不會看他一眼,他隻是顧知之未婚夫的發小,他們的人生在年初就錯開了,他馬上就要返程回校,連個顧知之的聯係方式都不會有,更談不上接觸。”

遲奶奶聽了兒媳的一番話,找不出反駁的點,隻是露出回憶之色:“兩孩子也曾比親兄弟還親。”

“萬一,我是說萬一,阿簾將來有天突然想起來了,那可怎麼辦……”老人歎氣,“我這個做奶奶的,沒臉對他。”

章女士輕蹙柳眉,您老現在說這種話有什麼用。

“不過到那時候,他奶奶應該不在了。”遲奶奶說,“隻能你麵對他的質問控訴和眼淚了,你們母子關係能不能維持都是個問題。”

章女士不以為然:“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我做的是正常母親都會做的事。”

“以及,我認為我要比大多母親理智,我沒羞辱甚至傷害攻擊將我兒子拉上歪路的人,我都沒和他交談,我隻約束我兒子,那已經是我最大的修養。”

出了門,章女士周身的從容就消失無蹤,她去洗了一把冷水臉,強行壓下紛亂思緒去休息。

遲簾通宵打遊戲,大早上就被發小塞了狗糧。

謝浮發了朋友圈,他老婆穿著訂婚宴上的那身衣褲倒在婚床上麵,他把一個喜字剪紙放在老婆臉上。

配文:我訂婚了。

朋友圈有不少熬到這會的,紛紛上了一波點評。其中有一部分昨天沒資格前去,都趁著這一刻在他朋友圈底下混個眼熟,祝賀詞花裡胡哨。

遲簾的眼睛無意識地黏著圖上人,喜字下熟睡的麵孔。

橫看豎看都醜。

遲簾放大圖片,不客氣地評價:“氣質土爆了,穿上龍袍也不是太子,白白浪費了一身高定,睡著了嘴角都耷拉著,一臉苦相。”

實際是嘴角都看不太清,被喜字遮擋了。

他兩指抵著屏幕劃卡照片,劃到最大,猝不及防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他見鬼似的撲倒在床上,躲進被子裡罵罵咧咧。

謝家這邊,圖上的人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小顧,你要不先上去睡覺,晚點再下來吃飯。”謝母關切地說。

“一起吃吧。”陳子輕哈欠連天,眼皮都不怎麼撐得開,他瞥一旁的謝浮,對方完全沒有通宵勞累的跡象,好像是他自己跟自己做到天亮一樣。

陳子輕屁|股底下放著墊子,真的沒必要,到不了那個地步,謝浮非要放,他一言難儘地坐在一片軟泡上麵,身上彌漫著一股藥味。

因為他下樓前被謝浮按||摩過了,腰部擦了不知道什麼油,現在有點熱,消除了酸感。

陳子輕雙手托腮,傭人把一碗水蟹粥放在他麵前,他拿起勺子放到粥裡,撈了撈趴著的紅蟹,放回去,舀了點粥吃掉。

謝浮給他夾了半塊蛋放在他盤子裡,醬油色,看著像茶葉蛋,他不喝粥了,改吃蛋。

“你們上午有什麼安排?”謝母問道。

謝浮說:“補覺。”

陳子輕對上謝母投來的視線,他臉紅得沒法看:“阿姨,我也補覺。”

“那下午可不能再補了。”謝母笑著說,“這麼好的天氣,你們不出去逛逛多可惜。”

陳子輕望一眼離他最近的那扇窗戶,外麵光線明亮不見霧霾,確實是個好天氣。

傭人上了二個小菜,一口就能吃完的分量,還要用二個小碟子裝。

謝母喝了一口粥,切了一小塊蛋吃,飽了。

陳子輕習以為常,有錢人的胃好像沒麻雀大。

“你們吃你們的,阿姨健身去了。”謝母優雅地擦擦嘴。

就在這時,謝浮不吃了,要走。

陳子輕很隨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又坐了回去。

謝母及時捕捉到了這一幕,她在健身房與先生分享:“兒子讓小顧管著了。”

謝父人在去公司的路上,笑道:“好事。”

謝母幽幽地說:“我們管就不行,小顧管就行。”

謝父從助理手上拿過行程表看他今天都要忙什麼:“不是一個概念,是那一年多的電療把他……”

“謝長治!”

謝父一不留神就觸及到了家裡的禁區,他為半句話跟妻子道了一路歉。

一年多的厭惡療法都沒讓兒子性向正常,隻是讓他暴瘦到畸形,混混沌沌,眼神癡呆渙散,接著就開始出現幻覺,幻聽,生理性的自我厭棄,自殘,多次自殺,這是專業醫護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結果,不可能的事。

兒子的病狀太過罕見,他仿佛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這一世就在那條同性路上生根,不可能離開,要拖他走,他就會死。

他們不想要一個瘋了的怪物兒子,於是他們花了兩年時間縫縫補補,想要一個和原來一樣的兒子。

事實是,沒了。沒了就是沒了。

現如今的兒子無論想要什麼,他們都會想儘一切辦法送到他手上,是彌補,也是懺悔。

那些抽搐痙攣,口吐白沫,淒厲至極痛苦至極的吼叫,涕淚橫流,鮮血淋漓的畫麵堪比噩夢。

謝浮說的補覺,實際也沒怎麼補,臨近期末,他整理了一下他老婆的必修跟選修考試資料,打印出來訂在一起,把重點逐一標上。

這份重點是他學完電子信息課程以後,歸納出來的。

誰讓他老婆是個孝順孩子,期末成績都要報給奶奶,還是個小寶。

謝浮剝兩顆水果糖放進口中,他拿起手機看相冊裡的照片,視線停在其中一張上麵。

照片裡的愛人拿著訂婚書,謝浮站在他身後,圈著他的腰,腦袋搭在他肩頭。

這張照片洗了兩張裝進相框,一張掛在這邊的臥室,一張掛在公寓的客廳。

相框邊沿是蝴蝶刻紋。

謝浮第一眼就看中了,很微妙的感覺,他繼續往後翻訂婚宴照片,差不多十幾張多人合照。

有他跟愛人站在父母兩邊,有謝家權利鏈上的核心人物一批批地上台和他們合影。

也有他的二個發小。

他和愛人站在前麵,二個發小在他們身後站成一排,五人全都麵向鏡頭。

這一幕就此定格。

謝浮把這張合照發進了小群:有珍藏價值,記得保存。

遲簾:這他媽什麼死亡打光,怎麼把我拍得跟個鬼一樣,臉慘白慘白。

孟一堃:我不也沒拍好。

遲簾:起碼是個人色。

孟一堃:老季臉怎麼黑黑的。

遲簾:他當天化妝了,臉塗了黑粉,白皮都遮起來了,能看出個鬼的氣色。

孟一堃:……??化妝了?我就說怎麼黑了好幾度。

謝浮:@季易燃。

季易燃:化妝師的安排。

謝浮:還以為是有什麼特殊意義。

孟一堃不敢再看小群。

而另一個國家,遲簾把照片保存放大,他發現自己的眼珠不居中對著鏡頭,是往下的,謝浮老婆就在他前麵,後腦勺對著他,比他矮一截。

這他媽的,他在用放大鏡找什麼,這麼細微的東西找出來,能說明什麼。

不就是一瞬間的眼珠走向。

這天開始,遲簾有意無意地減少聊微信的次數,他期末作業紮堆了,獨立的先搞完,剩下的小組作業就躺屍,組裡有大能,用不到他出手。

遲簾有點時間就打遊戲,他找了個奶媽做固定隊友,一塊兒玩了幾次就不想再玩了。

奶媽問他為什麼不繼續組隊,他說,你技術太好,我沒成就感。

遲簾又找了個靠代練代上來的奶媽,水得一批,組了幾次隊,一口一個“哥哥”。

“哥哥我好怕呀”“哥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不要不理我”“我好笨哦,我都聽哥哥的”。

哥哥,哥哥,哥哥……

他開麥把人罵哭還不消火,一氣之下把遊戲軟件刪了。

他媽的,死綠茶,叫你媽的哥。

奶媽會打不會打都不能讓他滿意,他最喜歡的遊戲漸漸退出第一位,空出來的大把精力無處安放,一個沒注意就跑到了刷朋友圈這件事上麵。

還隻是謝浮的朋友圈。

準確來說是謝浮老婆的朋友圈,因為那裡麵全是他老婆,那位住在謝浮朋友圈裡麵了。

遲簾頂著死了媽的表情,天天刷,吃飯刷,睡覺刷,上課刷,他還會冷不丁地蹦出奇怪的念頭。

譬如謝浮老婆折的玫瑰,他每天都要看幾次,每次時長十分鐘打底,而且每次開始心臟都會悶痛,他還覺得玫瑰不應該是紅色的,應該是橙色的。

這怪象始終都是水中月,山中霧,朦朦朧朧看不清麵目。

直到遲簾去酒吧玩,一茬茬的人上前搭訕撩騷,他一個都沒給好臉色,憎惡地說:“怎麼全是男的。”

調酒師曖昧地敲了敲吧台立卡。

遲簾猶如五雷轟頂,他一個直男,竟然跑到gay吧來了。

正當遲簾要撤的時候,視野裡進了個身影,不矮,體型瘦瘦一條,皮肉緊致地貼著骨骼,是個黑皮男生。

那男生察覺到他的目光,欣喜地舔了舔唇,在多道羨慕不滿的注視下走到他麵前,把手伸向他皮帶。

遲簾將男生的手扣住,他上下打量,視線落在對方眼睛上麵,喃喃自語:“眼角吊那麼高乾什麼,真倒胃口。”

他猝然驚醒,毛骨悚然地跑回去,衝了個涼水澡,哆唆唆唆地給他媽打電話:“媽,我心臟要複查。”

章女士立馬安排。

遲簾複查了,他問結果怎麼樣。

“我心臟疼的次數不多,不是集中出現的,很散,出現之前沒預兆,突然發作,又突然消失。”遲簾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手機。

章女士摸了摸兒子的頭發:“是後遺症。”

遲簾把手機攥進掌中,指尖用力到發白,他心底嗬笑,果然是後遺症。

這後遺症厲害了,它具備針對性。

它還有個彆名。

是個成語,一開頭的,一什麼鐘什麼。

不敢說全,要臉。

遲簾決定戒手機,不看了,怕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對勁早就引起了爸媽的注意。

章女士在會議上走神,她於一天傍晚去先生的國家,夫妻倆吃了頓燭光晚餐,期間聊了兒子的複查情況,在那之後他們長時間的相對無言。

倒不是婚姻出了裂痕,是育兒方麵。

遲父轉著杯口:“那場訂婚宴上,阿簾會找顧知之的視線,想往他的視線裡站。”

章女士一擊眼刀掃過去:“這麼重要的信息,你當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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