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茶藝速成班(2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26744 字 10個月前

陳子輕心尖密密麻麻的疼:“我知道你乖。”

“我們現在……鎮上有你的人吧,你叫人過來,你的左腿要接上。”陳子輕拿掉季易燃唇邊的煙,深吸了一口,他捧住季易燃的腦袋,“彆讓我擔心。”

季易燃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漠然地吩咐下屬前來帶他去醫院。

陳子輕咳嗽著噴塗出煙霧,彎腰抵上季易燃濕冷的額頭,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這也有季易燃不對他袒露病情真正進展的因素在裡麵。

還好他隻是待了那麼點時間,要是他逛一個上午才回來,那真不知道季易燃會傷成什麼樣。

陳子輕在一陣強烈的後怕中抽完了小半根煙,和季易燃接了個尼古丁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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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的這次試探讓局麵回到了起點,季易燃又不準他出房間了。

一切從頭來過。

季易燃養腿期間,病情一會好,一會壞。

壞的時候像極了季常林,陳子輕走個路發出的聲響都有要求。

好的時候會讓陳子輕出門,去他指定的門店買他指定的東西,在他規定的時間內返回。

幾次下來,季易燃就讓陳子輕自己決定去哪,買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陳子輕哪裡敢再嘗試,他怕季易燃把右腿也打斷。

季易燃堅持讓他出門,他隻好小心謹慎,一次次把懸著的心放回去。

然而還是發生了陳子輕不想看到的事。

季易燃不砸完好的右腿,他砸沒痊愈的左腿,利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那條腿斷了兩次,他又沒有好好臥床休養,因此落下了殘疾,走路的時候,細看是能看出來的。

基因遺傳太難根治。

季易燃不願意做第二個季常林。

他給太太的,一直都是健康的愛,結局也要是健康的。所以他自己套住自己,一想控製,就勒緊脖頸的繩子。

相關案例顯示,他這種人天生就是控製狂,先有冷暴力,以後會家暴,最後把愛人逼瘋。

季易燃不敢想自己哪天忍不住傷了愛人,他要跟天命作鬥爭。

雖然季易燃是基因作祟,可他的情況又和季常林不一樣。

季常林隻是控製一個放在妻子位置上的人,沒有情感的成分。季易燃不同,他愛他的妻子,愛得卑微,虔誠,熾熱,至高無上。

季易燃的控製欲並非獨||裁和權勢的象征,全是愛||欲|攪拌的占有。

因為他這些年的壓製,早就瀕臨噴發。

那份橫跨了兩年的協議,隨時都會終結的婚姻,愛人失聯,情敵和他聯係不上的愛人在一起,長久

沒休息,以及藥被換,幾種疊加徹底導致他被囚住,滋生出了他的偏執型人格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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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數次的遏製基因,不是證明給季常林看,而是證明給愛人看。他能擺脫骨子裡的天性。

季易燃常常在半夜把愛人摟在懷裡,收緊手臂,無聲地自言自語。

“自私不是占有欲,控製不是愛。”

“不能把他綁起來,不能管著他。”

“不要立規矩,不要以自我為中心,不要多疑。”

“要控製情緒,要讓他有自己的社交圈,要承認自己的錯誤。”

陳子輕有次醒來聽到季易燃發出的氣聲,他裝睡,沒去驚擾自我克服的人。

他不會覺得輕易就讓一個人精神崩潰是自豪的,了不起的事。

從來沒有那麼想過,一瞬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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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陳子輕發現了季易燃注射針劑的事,他靠積分得到針劑裡的藥物成分。

確定是調整情緒的才放下心來。

陳子輕在網上搜過,大多控製欲變態的偏執狂都不認為自己有病,季易燃不同,他是承認的,也在積極麵對,積極配合治療。

窗外灑進來的晨光裡,季易燃趴在床上睡覺,肩背線條青山流水般堅闊,背肌隱入被子,生猛明烈的性感。

陳子輕蹲到床邊,摸男人利落的棱線。

季易燃驀地睜眼。

關於他遺傳的季常林的那些部分,他唯一願意的是,五官皮相。

如果沒有這副皮相,眼前人怎麼會駐足。

季易燃把人拉到床上,修長的四肢纏住,胸腔帶出共振:“你很久沒有,送過我小禮物了。”

陳子輕:“……”

在家裡找材料手工做個吧,反正季易燃什麼都不缺,送什麼要什麼。

於是陳子輕掰了些合適的枯樹枝,用膠水黏合,搭了個機器人。

季易燃把機器人拿去書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陳子輕進去找他,發現他躺在地上。

還不肯起來。

陳子輕人都傻了,這不是正常的季易燃能乾出來的。

“你亂吃什麼藥了嗎!”陳子輕拍季易燃的臉。

季易燃睡著了。

陳子輕的心跳都差點驟停,他要把季易燃叫醒,忽地聽見季易燃發出夢囈。

頓了頓,陳子輕鄭重地將耳朵湊上去,想聽聽季易燃說的什麼夢話。

季易燃模糊不清地說著“我乖”。

陳子輕心軟地抿抿嘴:“好啦好啦,乖啦,我們易燃最乖了。”

季易燃像是醒了:“最乖的?”

“是呢,”陳子輕摸了摸他的頭發,“你是最乖的。”

當初季易燃本來被他安排在第二段,沒辦法才放在最後一段,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五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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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

堅持不懈的在島上陪季易燃治個病,

他在心理醫生的指導下拉著季易燃走出大門,

走到街上,在季易燃麵前和人說話,對人微笑,跟男人女人握手。

一次次讓季易燃脫敏,讓他做情緒的主人,而非奴||隸。

這一過就是三年。

如今他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快十年,季易燃二十七歲,他二十八歲。

陳子輕隻顧著感慨這麼多年匆匆而過,他不清楚京市的情況,也沒找季易燃打聽。

京市商界頭部沒變化,圈內圈外都知道季氏董事長暫時放下工作陪太太,補蜜月期。季氏的公務全權交給規模早已成熟完善的團隊,再加上季常林在背後把關,一切都在正常運行,地位無人撼動。

季易燃不出島,謝浮跟遲簾找不到人。他們還被季易燃設的障礙阻攔腳步,不能分出多少心思滿世界尋人。

將近三十而立的年紀,身上背負得更多,顧慮得也更多。

在生意場上,季易燃掌舵的季氏是可以壓著謝遲兩家打的,他的手腕甚至比這個年紀的季常林高很多。

但季易燃沒有對兩個發小過多出手,隻要他們無暇打擾他跟他太太的剩餘時光就好。

……

入夏以後,陳子輕去逛鎮上那家頗有情調的書店,老板問他想買什麼,他說想給自己的先生買兩本書。

老板熱情推薦,陳子輕最終買的是語言魅力跟語言訓練。

出了書店,陳子輕又去彆的店給季易燃買喝水的杯子,他問牧羊犬買哪個。

牧羊犬老了,懶洋洋地搖著尾巴,沒對任何一個杯子汪一聲。

“我知道他杯子多的是,喝不同的東西配不同的杯子,”陳子輕說,“那我不是想不到彆的了嘛,小鎮不是大城市,能買的不多呢。”

牧羊犬突然朝店外吠叫。

“你哥來了啊?”陳子輕匆匆拿著杯子去付賬,他用的現金,出門前從抽屜裡拿的生活費。

陳子輕拎著袋子出去,他瞧見季易燃的方位,小跑著迎上去。

這一幕被背包客拍了下來。

背包客當場洗出照片遞給季易燃。照片裡,他的愛人看著他,眼裡都是愛意。

季易燃道了謝,他會珍藏照片。

晚上,季易燃看著熱騰騰的蔥油麵,他沒立刻動筷子,破天荒地問:“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你不是早就問過了嗎,結婚之前。”陳子輕托腮,“那時我對你有好感,我想和你談戀愛,你說先結婚再談戀愛,我同意了。”

“婚後我們朝夕相處,你有時間就接我下班,我也會在你應酬完去接你回家,你會送我浪漫……我跟你在一起的階段非常輕鬆,我不用過多的接觸你父親,很多我預想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很多時候都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所以我們是先婚後愛。”

季易燃聽著愛人的話,眼前是一條清晰的脈絡,他愛自己的路程。

陳子輕說:“自信點,你在gay圈那麼受歡迎,我

接觸起來,哪能抵抗得了。”

除非不接觸,那還能忍。

就像從今年開始,他們還是會做。

但區彆於以往的是,季易燃每次都會征求他的意見。

陳子輕尋思,這不還談著,人那麼帥,身材又那麼好,赤著上半身的樣子太有衝擊性……

他也隻是個普通的小o。

季易燃定定看他:“這三年,你怪不怪我?”

陳子輕搖頭:“不會啊。”因為是你,恨不起來啊。

季易燃的目光一瞬不瞬:“我把你綁在我身邊,綁在這座島上,我讓你浪費了三年時光。”

陳子輕不覺得是純浪費,季易燃能脫離基因遺傳這個牢籠,他是很欣慰的,也很佩服,換成他是做不到的,他隻會說服自己隨遇而安,他坦蕩蕩地迎接季易燃的探究:“你在治病嘛。”

季易燃深情地看了他一陣:“我從沒聽你抱怨過。”

陳子輕心說,我隻是沒當著你的麵抱怨而已,我偷偷抱怨過可多次了。

我累啊,誰不累呢。

那不是因為我有所圖,有所獲,有所得,累就累了嘛。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宿主身份這張禮券吹到我臉上了,我不得珍惜啊。至於這一路的風景,擁有過的,能擁有多久,決定權不在我手上。

陳子輕實話實說:“我有負麵情緒,不過我能出來,我也相信自己能出來,所以就還好,沒什麼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季易燃聞言就抿了下唇,低頭吃起了蔥油麵,他一言不發地吃完了,放下筷子起身離桌。

陳子輕莫名有種預感,他放下了托腮的手,安靜地坐著。

不多時,季易燃回到餐廳,將手上的協議和鋼筆放在他麵前:“你把它簽了。”

陳子輕的睫毛微顫。

真的是他預想的那樣,季易燃為這一刻準備多久了?

季易燃準備得悄無聲息,並沒有拉著他開始末日來臨前的抵死纏綿,不分晝夜的做,讓他有所感。

所以陳子輕發覺得如此倉促。

季易燃懷著莫大的愧疚打破寂靜:“對不起,因為我的個人問題,耽誤了你的人生三年。”

陳子輕想說沒關係。

季易燃先他一步:“我想再叫你一聲,太太。”

陳子輕耳朵邊一熱,季易燃低啞道:

“太太,我愛你。”

陳子輕張嘴隻發出一個“我”的口型,季易燃就抬手攏住他的口鼻。

“不用說,我知道。”季易燃低聲,“我都知道。”

陳子輕就不說了。

季易燃拿起鋼筆,轉開筆帽,將鋼筆放進他的手中:“簽吧。”

陳子輕攥了攥鋼筆,他在“季易燃”的名字旁邊,簽下了“顧知之”。

鋼筆被季易燃拿走,扣回筆帽,陳子輕看著他那隻特意消磨過打籃球帶來的搓傷的大手,忽然說出一句:“易燃,我有個小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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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陳子輕抓了抓後脖子,“很輕的輕。”

季易燃難以抑製地紅了眼眶,他的太太陪他最久,又給了他一個彆人沒有的秘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該滿足。

輕輕,真好聽,叫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把聲音放溫柔。

那是輕盈的輕。

他的太太猶如一陣風吹進他按部就班的人生,為他帶來絕唱。

他的回憶都比其他人多。

“你想幾號回國?”季易燃收起協議,“你回國當天,季氏會對外宣布我們的婚姻狀況。”

陳子輕說了個日期。

季易燃點頭:“到時我送你。”

陳子輕扭過臉望著牆角的小花,在電視劇裡,相愛的人也有分散的。因為人生不隻有愛情,一段感情不止要考慮兩個人的心意,更多的是現實因素。

相愛容易,相守難。這個道理他又不是第一次領悟,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隻是個宿主,一個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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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期是十天之後,陳子輕簽了協議就不和季易燃睡一個房間了。

倒計時最後一天,他們沒有傷感的拉拉扯扯,他們隻是一起做飯,出門時一個給另一個穿鞋,一個給另一個係領帶,然後牽著牧羊犬去鎮上走了一圈。

一回去,陳子輕就指著院子裡的棗樹說:“易燃,我想摘棗子。”

季易燃愣了一瞬:“好。”

“我夠不到。”陳子輕說,“我想騎你脖子上摘,可以嗎。”

季易燃莞爾:“可以。”

陳子輕騎到季易燃的脖子上,摘了一兜大紅棗,他當晚沒睡,把棗子全吃完了。

天亮的時候,季易燃敲門:“輕輕,出來吃早飯。”

陳子輕摸了摸肚子:“噢。”

早飯是季易燃做的,中餐西餐都有,陳子輕兩樣都吃了。

季易燃見他擦嘴,問道:“要走了嗎。”

陳子輕拎過旁邊椅子上的背包:“是呢。”

“我送你。”季易燃起身。

陳子輕不去想這場姍姍來遲的告彆,他想奶奶的遺願後半段內容,還有他的最後一個遺願。

大早上的,風裡不燥不熱,陳子輕親親摸摸牧羊犬,背上背包跟著季易燃走出小院。

季易燃接電話,不知那頭的人彙報了什麼,他的眉間攏了攏,掛掉後說:“他們找到這裡了。”

陳子輕“啊”了聲。

季易燃凝視不在狀態的人:“謝浮跟遲簾在趕來這裡的路上。”

陳子輕脫口而出:“易燃,你幫我,”

話聲戛然而止,他下意識向季易燃要安全感的習慣,得改。

從明天開始改吧,今天就不改了。今天他需要季易燃。

季易燃道:“他

們來接你回京市。”

陳子輕的臉色變了變。

季易燃觀察他的反應:“沒了婚姻,你可以自由選擇了,他們兩個,你選誰?”

陳子輕的表情暴露了他的答案。

季易燃想掐他的臉,指尖撚了撚,忍住了:“你不是放不下謝浮嗎。”

陳子輕說:“我放下了第一段,放下了第二段,你帶給我的第三段,我也會慢慢放下的,我都會放下。”

季易燃探出藏在心底角落的嫉妒:“你放下他,是你選擇性失憶,後來你斷斷續續想起來,衝淡了他帶給你的情感。”

陳子輕垂頭踢了踢石板路,那不是失憶,那是道具藥。

因為要開始第三段,不得已才用的,季易燃後麵沒有第四段了,他就不著急了。

季易燃微彎腰,離他稍微近一點,還是禮貌克製的距離:“你放下我,不需要經過失憶。”

陳子輕無語,我人還在小院門口,你怎麼就比上了?

他望了望飛過的小鳥:“放下不代表遺忘,我記得的。”

季易燃道:“你記得的,是三份。”

陳子輕瞪季易燃:“乾脆我們回屋慢慢掰扯,等他們來了,我們四個一起掰扯?”

季易燃麵容嚴厲。

陳子輕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見證過季氏董事長的狼狽不堪,脆弱痛苦和癲狂偏執的人,他不是季氏員工,絲毫不在怕的。

季易燃的眼底浮現柔色:“你不想選任何人,不想回京市。”

“那你想去哪裡。”

季易燃自顧自道:“去一個我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陳子輕點了點頭,他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等最後一個遺願,茶語日常到時候雇個人做。就算沒有奶奶死後的強製,他也不和他們來往了。

漫長的沉悶過後,季易燃隱忍著不摳破掌心,他竭力冷靜:“好,我幫你。”

陳子輕飛快看他一眼。

季易燃率先邁出腳步,他在身後人的注視下把左腿使喚得自然些,不卑劣地用這條腿做文章。

“輕輕,我送你一程,後麵的路你自己走,我不會去查。”季易燃沒回頭,“走吧。”

陳子輕跟上了季易燃。

他放下了就不會再回頭去要了。

他誰都不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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