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的公文包躺到臟兮兮的石板上麵。
散發著汗味的西服外套掉在公文包上,被一隻運動鞋碾壓。
皺巴巴的領帶塞在他嘴裡,阻止他牙關合上。
大量的津液|濡||濕領帶,他的下巴,脖子,鎖骨胸口都是濕||淋||淋||的。
一如他顫抖不止,白得發||膩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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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扮演第一回合圓滿落幕,陳子輕暫時滿足了,他琢磨下回演個什麼劇情。
陳子輕滿首城的跑了幾天,在一個犄角旮瘩的小書店淘到了幾套珍品,他高高興興地帶回家學習,看能不能有參考資料。
書房裡不時有紙張翻閱聲跟敲擊鍵盤聲交錯。
陳子輕趴在地毯上看書,咬筆頭畫重點,他看得眼睛乾澀,匍匐著朝書桌邊爬行:“津川,你看這個可以不?”
梁津川在辦公,粗略地掃了眼攤在他背上的書:“可以。”
陳子輕質疑:“你就隻掃了眼。”
梁津川雲淡風輕:“我的掃了眼,就是看了,並且是一字不漏的看了。”
陳子輕化身嚴厲的考官:“那你說個大概內容。”
梁津川全段落口述。
陳子輕目瞪口呆,他翻身靠在梁津川的假肢上麵,來回蹭幾下:“我的媽呀,我都不知道你有這個天賦,我的男朋友也太太太厲害了吧。”
梁津川聞言就沒了辦公的心思,他像昏君,隨意收起文件放在一邊,推開電腦和水杯,彎腰把蹭他假肢的人抱起來,放在騰出位置的書桌上麵。
腦袋隔著家居服埋進軟乎的肚子裡。
吸貓似的。
陳子輕捧住他聰明的腦袋瓜子,親一口:“你說可以,我就折上那一頁了啊。”
“好。”梁津川沒意見。
那次他推了應酬,陪嫂子玩角色扮演,新鮮的戶外體驗曆曆在目。
腎上腺素,感官,欲||望都攀上了一個全新的高峰。
但也就隻能在冬天進行,有寬長的大衣遮擋。夏天他的嫂子很有可能會暴露。他可不想嫂子在他指|間|發||騷的樣子被人看見。
梁津川既要考慮到安全性,又要防止嫂子臉上的春色落入彆人眼裡,他一心幾用,睡個覺比
搞新項目累多倍,可是沒辦法,家裡不夠嫂子發揮了,偏要往外跑。
“你接著忙,我接著看我的書。”陳子輕要下來。
男人漂亮的手捉著他柔韌的腰,不準他那麼做,他掙了掙,沒掙開:“你不忙啦?”
“不急。”梁津川將一份文件打開,“看看。”
陳子輕撓撓臉,他接過文件。按理說他一個沒上過學的人,根本看不懂這種涉及到專業性質的文件,但他漏洞百出,馬甲稀爛,所以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梁津川握上嫂子垂在書桌邊的小腿:“你很看好的交易網站‘宏瑞’想跟我們合作,後麵對我們的上市是個助力。”
陳子輕“噢”了聲:“那好啊,合作談成了,對咱們的加成更大。”
他大學那會兒念的電子信息,也寫過代碼搞過開發,進過廠坐過辦公室,但是隔了好久,不怎麼記得了。
老了老了。
一個任務算一輩子,他都好幾輩子了,能不老嗎。
陳子輕能幫上梁津川,出謀劃策談不上,純粹是占了先機。
聰明人多得很,往近點說,梁津川就是,他差在沒有家世背景,他的宿主嫂子為他補上了那個缺口。
陳子輕這回也想過去每次一樣,在紙上寫自己的意見,引著梁津川走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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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跟“宏瑞”的合作走上了日程,最快年底,最遲明年三四月份就能蓋章。
一月份的時候,“宏瑞”邀請參加一場酒會。
陳子輕答應陪梁津川一起去,酒會前兩天,他在家聽天氣預報,還是不下雪,等一場雪都等累了。
酒會前一天出太陽了,陳子輕在書房上網,右下角的嘀嘀嘀響個不停,偶爾夾雜個咳嗽聲,也不知道陌生網友是怎麼搜到他的。
“噔噔噔”
有好友上線了。
陳子輕的好友不超過兩隻手,他沒看是哪個,隻在自己的空間發狗屁不通的日誌。
純屬是入鄉隨俗,到這個時代了,不跟上腳步就顯得不入流。
好友欄裡有個男孩頭像的好友在一下一下跳動,和陳子輕的心跳同頻,他點開聊天框。
【世界的一半:我掛著的,你可以找我聊。】
【世界的另一半:你上班跟我聊天,不合適吧。】
【世界的一半:那嫂子想和誰聊?還是加了什麼聊天室?】
陳子輕抽抽嘴,梁津川整天的胡思亂想,他這毛病是改不了了。
過了會又有“噔噔噔”聲,這回是也開了個公司搞裝修的梁錚,上線就給他發一個問號,回回這樣。
陳子輕沒搭理。
梁錚就發來了個窗口振動。
【陳子輕:我在玩連連看,彆煩我,自己一邊玩去。】
【梁錚:玩屁,忙得跟屎一樣,你明個晚上乾什麼?】
【陳子輕:在家啊。】
【梁錚:梁津川呢?】
【陳子輕:當然也是在家陪我啊。】
梁錚沒聲兒了。
陳子輕把窗口叉掉,一邊和梁津川聊天,一邊裝扮空間。
到中午的時候,飯店送來飯菜,陳子輕吃飽喝足,閒來無事就給梁雲打了個電話。
梁雲大學畢業沒進梁津川的公司,她自己找的工作,她媽氣得病倒了,揚言要跟她斷絕母女關係。
這事還是陳子輕回老家,給一嬸做的思想工作。
梁雲有主見,有計劃,她不讓堂哥為她的生活和工作費心思。
不像陳子輕這邊,原主家裡扒著他的小叔子,不是讓幫忙介紹個單位,就是開店想借點錢。
那是借嗎?就是給。
電話接通了,陳子輕的思緒也收了回來,他問梁雲晚上下班有沒有安排,沒有就過來吃晚飯。
梁雲那頭是在外麵,電流聲有些嘈雜,她說:“我出差了。”
“又出差啊,”陳子輕驚訝,“怎麼這麼忙。”
梁雲去買喝的:“這陣子忙完就輕鬆了。”
陳子輕不信,這陣子忙完還有下陣子:“你上次不是說換個公司嗎?”
現在梁雲工作的地方,是她實習期待的那個,至今都不漲工資,隻漲勞力。
梁雲含糊:“跳槽沒那麼容易,再說吧。”
陳子輕懷疑她是不好意思在公司學了東西走人,才一拖再拖。
院裡的柿子樹枝葉光禿,掛滿了紅柿子,陳子輕迎著陽光瞅了瞅,換了個話題:“你跟你對象怎麼樣?”
梁雲輕飄飄:“分了。”
“噗”
陳子輕剛送到嘴裡的一口水噴了出來:“上個月大家一塊兒吃飯那回,你們不是還好好的嗎?”
梁雲直白道:“他出軌。”
“渣男!”陳子輕從坐墊上站起來,“那個人渣!”
他憤憤不平:“分了好,讓你前對象滾得遠遠的,你們沒再聯係了吧?”
梁雲稍作停頓,前對象對她糾纏不放,鬨到她的單位了,明明是自己錯在先,搞得像是她對不起他。
這是私事,也是爛事,說起來不但沒完沒了,而且全是垃圾廢品毫無營養價值。
於是梁雲扯謊:“沒再聯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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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當晚,陳子輕跟梁津川抵達酒會現場,他沒縮著拘謹著,放鬆自如地拿了一杯酒,眼神示意梁津川自己社交,不用顧慮他。
梁津川哪能不管不顧。
在商圈有個經典的老話,講的是,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會有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
梁津川的身後沒有女人,身前有個嫂子。
嫂子是他的燈塔,是他的啟明燈,指引著他往前走。
沒有嫂子,他會迷路,會停下來,隨便找個在一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梁津川將一杯紅酒遞給他的嫂子,低聲道:“做做樣子,做多抿幾口,彆全喝了。”
陳子輕嘀咕:“我酒量不錯的。”
見梁津川眉頭緊鎖,陳子輕安撫道:“好好好,我聽你的。”
梁津川眉間的皺痕這才有所減輕,他與人寒暄期間,第一步是介紹自己的嫂子。
陳子輕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對兒酒窩,酒會上有幾個之前捉鬼結識的大老板客戶,他們想過來跟他打招呼,都被他偷偷製止了。
其中一個老板硬是湊過來,和藹地問他有沒有出山的打算,他表示沒有,並說自己的眼睛不好使了,手也得了炎症,拿筆就抖,畫不了符了。
實際上是小叔子不知道在哪看了什麼書,還是做了什麼噩夢,不讓他再捉鬼,怕影響到他的壽命。
“真的很不好意思。”陳子輕慚愧。
老板信以為真,惋惜地搖搖頭:“□□的一手本領,沒人有運氣繼承了。”
“都是天意。”陳子輕故弄玄虛,他指著和人交談的梁津川,小聲說,“這是我小叔子。”
老板笑:“做互聯網的,我知道,是個後起之秀,你待會和他說,有機會一起吃飯。”
“好的好的。”陳子輕客氣地目送老板回到自己的圈子。
酒會很大,放眼望去都是權貴,地板光可鑒人,呼吸裡充斥著金錢權利的味道,上流圈外圍的人擠進來找上流圈裡麵的人談生意,而上流圈中心的人俯瞰輕視。
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任務。
陳子輕適應這樣的場合,他抿了點紅酒。
【叮】
陳子輕嚇一跳。
原來不是觸發了從來沒現過身的支線任務三,而是小助手發來通知,他申請這個世界感情線儲存的通知下來了,會在他登出前一分鐘,自動儲存。
“謝謝。”陳子輕道了個謝,他以後都這樣,進新任務就申請,離開前存上。
陳子輕看梁津川在商場上的卓越風華,心裡頭想著不相乾的事,第四個標注任務他早就在家用角色扮演來過了,代表進度條的積分袋一個沒見掉下來,說明沒有用,演出來的情景不符合要求。
必須是真實的情況才行。
這個任務怕是要失敗了,陳子輕不敢跟444說。
察覺兩道實質化的視線投過來,陳子輕瞟了瞟,一道是很久沒見隻活在私家偵探鏡頭裡的蔣橋,一道是被富家小少爺看上的梁錚。
蔣橋隻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梁錚瞪他這個扯謊精,說好的在家,結果來這兒了。
陳子輕用眼角提醒梁錚照顧男伴,說不定愛情事業雙豐收。
梁錚麵部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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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上廁所的時候,發生了個變故。
當時廁所裡沒有其他人,一個服務生打扮的人進來時,陳子輕剛放完水。
那人是陳子輕的老鄉,他不記得對方叫什麼名字了,隻記得是梁津川的某個堂哥,他們一桌吃過飯,年三十互相穿過門。
“南星,我看到津川上電視了,”堂哥說,“你們還
能來今晚這樣的地方,你們現在過得真好。”
陳子輕捕捉到了這人眼裡的羨慕嫉妒和算計,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事的話,下回再嘮吧,津川還在外麵等我。”
“談不上是多大的事,我就有個故事想說給你聽。”堂哥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陳子輕聽得冷汗涔涔。
誰曾想,原主當年把三個遺像埋在豬圈的一幕,被小孩子看見了。
當時一群小孩疊羅漢,趴在院牆上的那個看了個正著,他回家把事情告訴了哥哥,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哥哥讓他不要說出去。
現在說出來,是為了用作把柄,要挾跟著發達的小叔子吃香喝辣的嫂子。
如果不想被梁津川知道,不想被他掃地出門,就給錢。
“你怎麼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把遺像埋豬圈。”陳子輕不承認,他露出震驚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時村裡沒人有相機,看到了又怎樣,沒有證據不是嗎。
“成,我這就去跟津川說。”堂哥見過世麵,懂點攪混水的皮毛,“聽說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上去了,縫就有了。我看看你們叔嫂之間是不是銅牆鐵壁,一點兒縫隙都不會有。”
“而且我弟弟親眼見過,我可以叫他來首城,讓他在津川麵前講一遍,仔仔細細的講一遍,我想以津川省狀元的腦子,他能在首城這個遍地黃金遍地人才的地方出人頭地的能耐,不難看出我弟弟講的是真是假吧。”
陳子輕捏住手上的戒指:“你想要多少錢?”
堂哥咧嘴:“不多,五萬塊,我隻差這麼點就能買個車了。”
陳子輕去水池邊洗手,五萬是不多,他可以給,但這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
這把懸在頭頂的刀,還是讓它落下來吧。
與其讓彆人砍斷吊著刀的繩子,不如他自己來,他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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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結束一回家,陳子輕就跟梁津川坦白了。
周遭陷入可怕的死寂中。
陳子輕根本不敢看梁津川的表情。
梁津川會怎麼說,他會不會哭著說,嫂子,你為什麼要在我深愛你的時候,刺我一刀。
陳子輕提著心等。
然而梁津川一個字都沒吐出來,他起身去書房,關上了門。
陳子輕忐忑不安,他去書房門口坐下來,腿屈在身前,兩手抱住膝蓋,臉埋進去。
天亮了。
陳子輕渾身酸痛發麻,他一直睜著眼睛沒敢睡,眼球刺疼,眼白發紅有血絲。
靠著的書房門從裡麵打開,他後仰著倒在地毯上麵,四腳朝天十分滑稽。
梁津川居高臨下,一身刺鼻的煙味。
陳子輕不知道梁津川是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他懷疑梁津川把他藏在書房的煙抽光了。
梁津川的眼下有深重的青影,眼裡看不清是什麼色彩什麼情緒,他的眼簾半搭著,嗓音是被煙嚴重熏過的嘶啞。
隻說了兩個字:“起來。”
陳子輕手腳並用,使用著僵了一晚上的胳膊腿爬起來,他頭暈目眩,下意識就抓住梁津川有點皺的西裝。
同一時間,他被掐住脖子,承接一個略顯瘋癲的吻。
梁津川滿口血腥,抵著他的額頭說:“去拿證件,我們結婚。”
“今天就結婚。”
你傷害我最深,你對我最好,我恨你到死,我愛你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