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在一間灰撲撲臟兮兮的房子裡。
溱方孝抱著胳膊倚在門邊:“最近時運不濟,就剩下這點家底,委屈我們小少爺了。”
陳子輕環顧四周?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窗戶漏風,被子發黴,家具殘破,地麵有大片可疑的汙跡,牆角一窩蟲蟻忙著看熱鬨,溱方孝叫人帶他來這裡,估計是嚇他的。
“你怎麼穿裙子。”溱方孝說,“有段時間沒見,長了這麼個不討喜的怪癖。”
話裡嫌棄,眼神卻炙熱。
陳子輕一言難儘,江扶水的同類在這。
一縷縷的黴味往陳子輕的呼吸裡鑽,他跟江扶水回孝培那次,自己有在街上逛過。
周衍明的酒吧大門緊閉。
打聽到的消息是,新老板姓溱,開業沒多久就關門了。
陳子輕很快就明白,新老板是溱方孝,這事多半跟虞華章有關係。
當初他操之過急的在虞華章麵前提到了溱方孝這個人。
對虞華章來說,溱方孝不懷好意的接近小兒子,講些有的沒的妖言惑眾,肯定要收拾。
如今孝培的娛樂業涼透了,等著新老板活躍。
陳子輕在街上走的時候還在尋思,周衍明回來是最好的安排,該他的,還是他的。
至於溱方孝,陳子輕總感覺他那還會出現。那家夥大概率跟虞家有恩怨。
這不,出現了。
陳子輕被裙子上的牽扯拉回思緒。
溱方孝拎起他裙子一處:“你哥強迫你穿的?”
陳子輕很怕體驗卡再加倍,他立刻將那布料抽回來:“你彆碰我。”
溱方孝把他的不回答當成是默認:“你哥挺保守,給你買的每件裙子都長到腳踝,恨不得到你腳底下。”
然後就在陳子輕的視線裡,拿出他那巴掌大的紙片形計算器,對著牆麵一擺。
結著蛛網的牆上頓時就投出了影像。全是照片,一個人的照片,鋪滿了日常的點點滴滴。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穿了這麼多件裙子。
這體驗卡夠夠的了。
陳子輕瞪著給他看影像的溱方孝:“你怎麼跟個變態一樣找人偷拍我?”
溱方孝收起影像,隨手將多功能計算器放進黑色西褲口袋:“你哥把你看得太牢,我總要多費些心思才能把你帶出他的勢力。”
陳子輕斜眼:“你以為真的是你帶出來的?”
“當然不,”溱方孝笑容滿麵,“這主要還是要靠析木配合我。
門外進來一陣風,Alpha的眼睛裡,少年的波浪長發和裙子同時被吹動,他嬌羞地壓住裙擺。
陳子輕等風過去才鬆開壓著裙擺的手,他一抬頭,冷不丁地瞧見Alpha看他看得有幾分投入。
溱方孝沒毛病吧,腦補什麼呢。
陳子輕習慣性地頤指氣使:“我肚子餓了,你快叫人準備吃的,我們邊吃邊說。”
話一落下,他就指著溱方孝脖子上露出來點的大金鏈:“彆跟我說你家底沒了,隻剩殘羹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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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個房間,隻是進來幾個小弟,他們在坑坑窪窪的桌上鋪了塊藍白小碎花的桌布,上麵擺了個花瓶,哈口氣,拿袖子擦擦。
不知道從哪撈出來的一把粉玫瑰,花瓣全開了,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哢嚓,哢嚓。
一小弟現場修起了花枝。
幾人忙忙碌碌地整了一出寒酸大戲。
陳子輕呆若木雞地觀看了半天,實在是受不了:“哥哥們,彆搞這些花裡胡哨的了行不行,我要求不高,一碗麵就行。”
末了嘴饞地說:“再加個荷包蛋,一根澱粉腸。”
小弟們紛紛看他,手裡的活不停,顯然他們不聽他指揮,老大不發話,他們就要牟足了勁布置。
陳子輕沒眼看,乾脆伸手擋在眼前,眼不見心不煩。
不多時,彆致的燭光晚餐呈現在陳子輕麵前。
蠟燭慘白。
風吹過,燭火“噗”一下滅了。
剛拿起筷子的陳子輕,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溱方孝支著頭,蠟燭滅了一根,還剩三根,燭光淡了一層就透出迷離韻味,和他相隔一章小桌的少年裙子領口豎起來,脖頸長,不會顯得局促,反而更好地修飾著線條。
簡單,乾淨,不妖裡妖氣。
卻還是難掩眼波流轉間的明媚動人。
正處青春年少的年紀,渾身皮肉緊致不失肉感,又長了一副含情的眉眼,穿個麻袋出門都不能讓人放心。
溱方孝想到了少年的母親,那個讓他的副手睡過一次念念不忘,客人讚不絕口的Omega。
母親糜爛俗不可耐,兒子則是清純的脫俗的。
溱方孝提醒道:“小麻雀,你有一小縷頭發要燒到了,自己撥一下。”
陳子輕雙手攏起頭發,彆在兩邊的耳朵後麵,露出一整張臉來,他同時也往對麵看,眉眼情意綿綿:“誰是小麻雀?”
“我去年說你是小麻雀回到金窩做了金絲雀,你說你不是,我說你還是小麻雀,”溱方孝說,“怎麼,又是金絲雀了?”
陳子輕無語地說:“我就非得在這裡麵二選一?我不能是彆的物種嗎?”
“你性情變化真不小。”溱方孝意味深長地說完,友善地問道“那你想做什麼?”
陳子輕說話衝衝的,絲毫沒有受製於人的架勢:“廢話。”
溱方孝恍然大悟:“明白了,你想做小貓咪。”
陳子輕氣惱:“人!我是人!”
溱方孝笑得風神俊朗,十分有魅力。
“有什麼好笑的。”陳子輕拿起果汁喝兩口,“你上次跟我說那些,是要我回去跟虞家父子麵前提,試探我在他們心裡的份量,你試探清楚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才有這次的事。”
溱方孝沒打斷聰明的小孩。
虞家小少爺從來都不是上流圈傳的那樣。
“你想利用我跟虞平舟談,還是跟虞華章談?我猜是虞華章。”陳子輕舔掉嘴上的甜味,“但做主的是虞平舟,所以,”
他停了一兩秒,天真無邪地問:“叔叔,你想要虞平舟讓虞華章做什麼?”
溱方孝沒回答:“乖一點,你在我這待兩三天,我就送你回去上學。”
陳子輕古怪地瞅了瞅溱方孝,他暑假拿到通知書外出吃飯在洗手間撞見這家夥,還是他熟悉的凶巴巴樣子。
也不知道後來經曆了什麼,一放貸要債的頭頭,板寸長了沒剃回去,發型一變,輪廓氣質都跟著變。
再結合衣品,現在的溱方孝不見凶殘狠毒的笑麵虎痕跡,他有了一股體製內的味道。
從長相到氣質都是。
當然,僅限於偶像劇裡的體製內。
陳子輕狐疑:“你……”
溱方孝揚眉。
陳子輕欲言又止:“變帥了。”
溱方孝搓下巴:“我不是一直都帥?”
“你現在有種讓人無法自拔的氣質,會忍不住沉迷。”陳子輕實話實說,“彆看我,這不包括我,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溱方孝切了塊牛排細嚼慢咽,他牙關張合間發出令人牙酸聲響,像在咀嚼什麼難以下咽的塑料紙板:“你喜歡你未婚夫。”
陳子輕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否認。他用叉子叉起半個蛋吃下去:“我真的隻要在你這待兩三天,你不會虐待我打我,不給我飯吃?”
溱方孝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這一桌的燭光晚餐是在喂狗?”
陳子輕:“……”溱方孝這人真狠,連自己都罵。
他吃了口疑似溱方孝手下人自製的意麵,發現味道比賣相好就快速掃空,拿紙巾擦擦嘴說:“叔叔,你到底想乾什麼?”
溱方孝頗為神秘的樣子:“時機成熟了,你會知道的。”
陳子輕警告道:“我不管你想達到什麼目的,但你不準讓我哥的利益受損!”
溱方孝滿是驚歎的神色:“我們析木還是個大孝弟。”
陳子輕抽了抽嘴,這家夥的癖好跟江扶水相似,嘴毒這塊接近楚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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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陳子輕去黑燈瞎火的院裡遛遛,今晚溱方孝要是讓他在那破房間裡睡,他就……就睡。
反正總歸有被子,有床,眼一閉就是天亮。
房裡彌漫著酒菜香氣,溱方孝一口飲儘杯中烈酒:“再來一杯。”
旁邊小弟邊到酒,邊說:“溱哥,有的火酒是滅不了的,隻能讓Omega的水滅。那小少爺再像Omega,也不是Omega,還是我們給你找個貨真價實的……”
另一個小弟給他一腳:“犯什麼混,溱哥的第一次能這麼隨隨便便?!”
他像是才想起來:“對不住對不住,我忘了,溱哥還是個處男。”
二人鬼鬼祟祟
地對視一眼,齜牙咧嘴頗為喜慶。
溱方孝朝丟人現眼拿不出手的兩個手下說:“嘴齜小點,彆跟個血盆大口一樣,把人孩子嚇到。”
兩小弟:“……”
溱方孝扯下脖子上的大金鏈,隨意地丟在桌上。
小弟好奇道:“溱哥,這不是充排場用的嗎,不戴了?”
溱方孝喝酒:“俗氣。”
“那是你溱哥你年紀沒上去,到了一個年紀,黃金可就不俗了,貴氣了。”
“溱哥你不要,哥幾個拿走賣了補貼家用?現在金價是越來越高了,這鏈子最少這個數。”
溱方孝對他們勾勾手,待他們把頭湊近,一人給了一下:“我在他麵前演的家底就這樣子,你們還入戲了是吧?”
兩小弟嘿嘿笑。
溱方孝指了指大金鏈:“晚點讓老五拿給小麻雀。”
吃飯的時候看了至少四次,大概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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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鐘,陳子輕被帶進一個比吃飯的房間稍微乾淨點的房間,女Beta,也就是老五將大金鏈給他:“溱哥的意思,你收著。”
陳子輕莫名其妙,誰要這手指粗的金鏈子啊。他去衛生間洗漱,心裡想著事情,江扶水今天出來,說好去接卻沒做到,希望不要給脆弱的陰暗批留下什麼心理創傷。
這會兒虞平舟不知道在乾嘛,擔心不擔心他吃喝拉撒,有沒有查到溱方孝頭上。
應該查到了吧。
商業帝國頂尖上的家族勢力,不是紙糊的。
陳子輕咕嚕漱口,虞平舟沒動作,估計是為了不打亂他陣腳,由著他來。他洗洗臉,透過鏡子看了眼身上的裙子。
後麵要是有機會碰上444,他一定要說說使用這張體驗卡以後的各種一言難儘。
“析木少爺。”房裡傳來喊聲。
陳子輕慢吞吞地走出衛生間:“啊?”
女Beta手上捧著一套衣物:“溱哥叫我給你準備換洗衣物,我們不方便去商場買,我就在我那裡給你找了一身,裡外都是新的,沒穿過,尺碼大點,你湊合著穿。”
陳子輕遲疑:“不是……你要我穿你的,雖然是新的吧,可是裡麵的褲子……我都打算不洗澡了。”
女Beta眉心一擰:“這個天氣,您不洗澡?”
陳子輕委屈巴巴:“怎麼了嘛,秋天了不是嗎,我又沒出汗。”
女Beta眉心擰得更重,這孩子說話就說話,撒什麼嬌,她又不是Alpha,她要什麼沒什麼。
“那你今晚不洗,明晚總要洗吧,明晚不洗也行,總之你洗澡了就穿這身。”女Beta把衣物放在他床頭。
陳子輕乖巧地道歉:“謝謝姐姐。”
女Beta路都不會走了,心說,怪不得溱哥一個大老粗能考慮到小朋友換洗衣物的問題,這誰不喜歡,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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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方孝推門進來時,陳子輕剛做完日常任務
,眼角掛著淚花。
“不是說了,你在我這待兩天就送你回去嗎,”溱方孝愕然,“哭什麼?”
陳子輕吸吸鼻子:“跟你沒關係。”
“想你未婚夫未年哥哥了,還是想修容完畢回國的衍明哥哥,緩刑期的扶水哥哥,你失蹤後掌握大局的平舟哥哥,或者是在國外依然牽掛你的文君哥哥?”溱方孝搖搖頭,“這幾個讓你耍著玩,你本事可真不小。”
陳子輕眼睛瞪大,媽呀,周衍明回國啦?那可真是……好多人啊……
那幾人可沒有被他耍著玩,是他們看著他耍,任務麻煩著呢,搶過來還不行,得讓他們在該在的位置上待著,不要因為待沒勁了就跑去彆人那裡。
這平衡不能打破,他又不能給回應,給不了。
所以就很講究這裡麵的分寸把握。
“我衍明哥哥整容了嗎?“陳子輕隨口問道。
溱方孝說:“重塑了,據說儘可能的爭取保留原樣。”
陳子輕擦眼睛:“他原來的樣子談不上多帥,就是很有男子氣概,有男人味,荷爾蒙很強的。”
溱方孝一時興起:“說說你未婚夫。”
“我未婚夫啊。”陳子輕張口就來,“他混血的特征很明顯,五官立體到能當建模,一頭金色卷發,帥得人神共憤,很風流的那種帥,不正經不靠譜,實際上正經還靠譜,”
“接下來是不是要問我扶水哥哥?”陳子輕自己往下接,“他長了一副A的體型和相貌,在自己喜歡的研究上是天才級彆,校草臉,一逗就臉紅耳朵紅,很純情。”
“最後是我哥哥。”
“我哥哥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手也最好看,完全符合Omega最想牽的手標準,關鍵他情緒很穩,這對生意上的夥伴跟親朋愛人都非常重要。”
“啊,漏了一個,還有我文君哥哥呢。”陳子輕特有誠意地講齊全,“他作為頂級Omega,年輕有為的醫學係教授,受人尊敬喜愛,回到家族大受讚揚,他在哪個領域都光芒四射。”
陳子輕瞟了眼看著他的Alpha:“滿意了嗎?”
溱方孝豎大拇指:“我們析木不愧是大學生,一碗水端得真平。”
陳子輕對他的戲謔置若罔聞:“你來乾什麼?”
溱方孝撓了撓眉毛,老五穿衣中規中矩,這睡裙延續了她一貫的作風,穿在少年身上卻顯得嬌俏。
“開學穿裙子去學校引起轟動,成校花了是嗎?”
陳子輕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你說不說事,不說我就要睡了。”
溱方孝的嗓音裡徒然就多了幾分困頓:“說。”
“那你快——”陳子輕後麵的話被溱方孝的動作打斷,他快速去拉躺在他床上的人,“你彆躺這上麵,你起來。”
溱方孝人高腿長,腳在床邊地上垂放著,任少年怎麼他,都拉不動他半分。
“我說的事兒就是,要你賣慘做戲,拍個受驚吃苦的視頻勒索你
爸跟你哥,看他們能出什麼價保你。”溱方孝道,“其他的先彆問,隻要你配合點。”
陳子輕心思走了個來回,笑盈盈道:“視頻不好P,還是拍照片吧,在我的臉上身上P出血跡傷口,哦對了,眼睛裡還要有眼淚。”
?想看西西特寫的《任務又失敗了》第 217 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二十九天嗎?請記住.的域名[]?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少年積極興奮,草包一個,分不清場合,隻顧著玩。
沒那麼表麵,他也有他的小算盤。
溱方孝看彎腰的少年,看他空蕩的領口和漂亮的鎖骨,唇一揚:“行,按你說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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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組照片落在了虞平舟手上,連同綁匪提出的要求。
並非索要贖金,而是有其他目的。這目的有指向性,針對的是虞華章。
上星府籠罩在難言的氣氛中。
虞華章看著不用他精心培養,依舊光宗耀祖的兒子,仿佛生來就是大家族的掌舵者。
此時,虞華章的心情有些複雜:“你幾乎是放任局麵發展下來的。”
“原因是什麼?”他自問自答,“就因為我有一晚喝多了,打開了二樓的臥室,親了木木的臉跟頭發?”
“兒子,比起我,你這個哥哥在他臥室裝監控,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是不是要過分千百倍?”
“爸,你多想了。”虞平舟姿態鬆弛地解釋,“不是我放任,是你以前造的因結出的果。”
虞華章點點頭:“就算是。我不照著溱方孝開出的條件做能怎樣,虞家是你當家,我是自由身。”
“你也說了,虞家我當家,那隻要我不同意,虞家就沒人是自由身。”虞平舟揉眉心,“除非不再享受我掌管的虞家帶來的錢權和榮譽。”
明明沒有劍拔弩張,周遭氣流卻瀕臨凍結。
虞華章拿起一摞照片裡的其中兩張:“你看不出來這是作假,你弟跟人玩?”
“照片不重要,”虞平舟說,“重要的是,我想他玩夠了,儘興了,平平安安的回到家裡。”
虞華章放下照片,摩挲照片中的少年眉眼:“他為什麼陪溱方孝玩,不就是因為他始終不相信我們接他回來,讓他生活在虞家,照顧他的學業生活沒有其他目的,他認為此地無銀三百兩,堅信他母親捏著你的把柄才逼我們妥協,他一定要搞清楚弄明白。”
“我跟他說我不知道他跟他母親在孝培受苦,他不信。”虞華章略顯心酸,“這也不怪他胡思亂想。”
“他小時候在虞家生活,你每次來都走形式主義,讓他有距離感,他怕你,更是因為那天躲床底下被你發現,受到驚嚇跑下樓的時候摔了,失去記憶對你留下了陰影,他對你的芥蒂一直存在。時隔七年回來,你突然寵他了,他不踏實。”
虞平舟提醒碎叨起來的父親:“扯遠了。”
“我這幾個月減少聯係木木的次數還不夠,還要晚節不保。”虞華章看著嫌他礙事就順水推舟的兒子,“這事一對外宣揚,虞氏的股市必然會受到波及,你真想好了?”就為了能跟你弟弟過二人世界,把我這個當老子的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