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過徐回周認識霍右禮的過程,那時徐回周隻說是玩洞潛認識,沒提他是在野生鐘乳洞救了霍右禮。
每次都拿命換嗎?
陸溯驀然掐斷了煙。
*
602病房,徐回周靠著床頭坐著,正在聽霍右禮說話,忽然他彆頭看向門口,眼睫毛動了動,微微笑了。
霍右禮停住話頭,順著徐回周視線扭頭,入目是一名氣質儒雅,戴眼鏡的英俊男人。
霍右禮眼睛都直了,季醫生!
季修齊朝霍右禮微微點頭,快步走近病房,並不關心霍右禮。
他額角有明顯汗水,俯身用眼睛快速掃描著徐回周,“除了額頭,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徐回周說:“暫時沒有。”他介紹,“這是霍右禮。”又和霍右禮說。“季修齊,我朋友。”
季修齊和霍右禮互相沒說話,霍右禮眼皮直跳,他目光狐疑在季修齊和徐回周身上徘徊,難道……
季修齊毫不在意,又和徐回周說;“這裡環境不方便,要不轉去科醫?”
科醫是首都排行第一的醫院。
徐回周臉色還很蒼白,他拉了拉被子,有氣無力說:“這裡就行。”他露出倦色,“我困了。”
他點到即止,霍右禮先看一眼季修齊,又抬手看時間,“你先休息,我還有工作,有不舒服立即讓護士去叫我。”
霍右禮先行離開,季修齊溫聲說:“你不要擔心,我離開時被告被押上警車了。你靜心養病,我明天再來看你。”
徐回周點著頭躺進被子裡,閉上了眼。
季修齊這才走了。
他們都離開了,徐回周掀開眼簾看向門口,辦住院手續,要那麼久?
陸溯辦住院手續,直接消失一晚。
晚上是管家馮姨來送的飯,期間康鑫、umi、小律師也來過。
“徐律師你放心,周方乾擾亂法庭秩序,你,法官和兩名法警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他叫嚷殺人的全程都有錄像,這次檢察院會以擾亂法庭秩序罪和故意殺人罪提起公訴。”
康鑫壓低聲音,“我找公檢法的朋友問過了,加上婚內□□,她們會往十年往上打,周方乾至少十年起步了!”
徐回周安靜吃著飯,等三人離開,翌日清晨,許珩早早來了。
許珩帶來了他自己燉的骨頭湯,盛在碗裡香氣四溢,隔壁床小男孩偷瞄了好幾l次。
“為什麼要這麼幫她們?”許珩深深望著徐回周。
昨天庭上,他看得出來,徐回周一直在刺激周方乾。
起初他還困惑徐回周的舉動,直到周方乾那一保溫杯,他才明白過來,法官宣布審判結果不是結束,而是徐回周計劃的開始。
徐回周舀了一勺湯,輕輕吹著,“我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差不多了他含著勺子喝湯
,清爽不膩,而且應該是燉了一夜。
他點頭,“你燉的湯很美味。”
徐回周手腕還戴著那根紅手繩,許珩輕聲,“你很會算計人心。”
假如周方乾沒被激怒,徐回周的計劃就落空了。
徐回周吹著湯,“人心易變,我怎麼可能算的準。”
他笑了笑,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湯,“我隻是,合理利用人心。”
放下碗,他舉起手腕,淡淡說:“就像這根紅繩,是我自己買的。”
許珩神色微變,徐回周又繼續說:“你發高燒那次,我送你回去,發現你非常在意紅繩,後來我見顧孟成戴著,他的那些朋友也戴著。”
許珩自然清楚顧孟成的“那些朋友”是誰,他猜測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那根令他鐘情於顧孟成的紅繩,是顧孟成隨手就送的廉價貨。
許珩強撐著,在徐回周麵前維持著他所剩無幾l的自尊,“所以你是在可憐我嗎?”
“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徐回周眸光悠遠,看向虛空的某個方向,“許助理在我這裡,還排不上號。”
許珩沉默了,離開前他又問了一句,“你認識一個叫黎湛的男人嗎?”
徐回周麵色如常,“不認識。”
等許珩走了,徐回周取出另一隻乾淨的碗,舀了一碗骨頭湯,下床走到隔壁床,彎身微笑和小男孩商量,“我用這碗湯,和你換一顆糖果可以嗎?”
小男孩早就對這碗湯垂涎欲滴,他點頭,“可以!”
他大方抓出一把糖,“都給你!”
徐回周搖了搖頭,他放下碗,隻拿了一顆透明綠糖紙的薄荷糖,“一顆就夠了。”
傍晚,陸溯才重新出現在醫院。
他先去找徐回周的主治醫生了解病情,才提著保溫桶去602。
剛吃過晚飯,602病房裡,一床在看書,一床拿著手機追劇,還有一床的病人在和家人在低聲聊天,兩人有說有笑,偶爾發出抑製不住的笑聲。
唯獨徐回周閉著眼睛。
夕陽從窗口照進來,落到雪白的被麵,他還和昨天出急救一樣,臉色蒼白,額頭包著幾l圈紗布,臉非常小,陷進同樣雪白的枕頭裡,像極了一個脆弱易碎的玻璃人。
陸溯無聲走近,他放下保溫桶,坐在床邊問:“睡著了?”
徐回周沒有回答。
陸溯也就沒再出聲,安靜看著他,不知過去多久,隔壁床的小男孩突然哈哈大笑,樂得直哼哼,陸溯抬手握住床簾,往前一拉,白色簾布圍成圈,將周遭一切悉數隔絕,隻有夕陽光透過簾布,絲絲縷縷地照進來。
說話聲,小男孩的笑聲,還有手機裡未知的演員對白,近在咫尺,又遙不可聞。
陸溯黑眸深邃,他緩緩壓下上身,低頭在那潔白的紗布上,認真地親了一下。
他輕聲,“徐律師,偷親要判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