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守心……熒惑守心!即便是在諸星煞之命中,也可稱之為最凶最險!”
想到這一可能,藥莊主心跳都漏了一拍。
此命之凶,人遇之則死,軍遇之則敗,國遇之則亡,一旦出世,便是社稷傾覆,天下動蕩!
命凶,人亦凶!持此命者,如欲功成,所走之路必然屍山血海,正可謂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合該,合該……
——合該為他們天意神教未來征伐天下的天煞神將!
與此同時。
“諸位師弟師妹,趁著這個機會,我要告訴你們一個真相。”
已經徹底覺醒命格,且從內部掌握了皇天星煞大儀一部分權限的安靖,趁著魔氣被擊散,自己的靈魂與儀祭中所有的少年少女聯通的瞬間,朝著所有人發送了一段話語,一段記憶。
他毫無保留道:“懸命莊並非是他們自稱的那樣,是某個隱世傳承。”
“他們的真實身份,乃是‘天意魔教’。”
“我們之前其他的師弟師妹,他們並不是因為資質不足而被下放至莊外,不得不下山,而是因為種種原因,成為了魔教煉藥的素材。”
“他們,被‘吃’了。”
安靖的思緒掃過整個大陣,聲音回蕩在所有幸存的六十六人心中。
但在第一時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反應過來安靖究竟說了些什麼——他們剛剛從心魔中脫離,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一時間,整個儀祭內部,滿是嘈雜的少年少女聲浪。
“我破開了心魔?不對……等等,發生了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下來了!我成功了!阿母!阿爸,你們看見了嗎?!!”
“柳姐?!彆死,彆死!求求你了……不要拋下我……”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們成功度過試煉了嗎?不對,這是什麼記憶……這是,這是……”
掙脫心魔後,所有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有的比較敏銳,哪怕是不用安靖幫助,恐怕也能掙脫心魔,就是沒辦法覺醒命格,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側死去的其他失敗孩子,頓時驚愕無比。
有的本快被心魔吞噬,被安靖解救後一時餘驚未消,心情起伏間,赫然是有些癲狂了。
有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自己朋友夥伴的死,他們無比悲傷,即便是魂魄也發出了哀痛的泣聲。
但很快,所有人都聽見了安靖的話語,收到了安靖那傳來的諸多記憶。
漆黑雨夜,閃電撕開寂靜。
他們仿佛真的親身體會了安靖經曆的一切,在暴雨中奔行,在莊園中尋覓,他們懷著畏懼真相的心,懷著懇求蒼天與魔教仁慈的軟弱,懷著自己已經心知肚明的真相,用近乎絕望的勇氣揭開了石蓋。
他們都看見了那顆沉浮的頭骨。
看見了那被‘吃’的‘人’。
沉默。
赤煌的光輝照耀心海,安靖的神魂借助祭台與所有人聯通。
此刻,他能感應到所有人心中的情緒,有的如驚濤駭浪,有的悲傷無比,有的死寂如冰,亦有的平靜默然,隻是疑惑。
然後,便是一個個反饋。
“不,不可能的……”
一些堅信懸命莊是他們再生父母的少年少女近乎語無倫次道:“他們不可能這樣對我們……教習和老師他們對我們這麼好……”
“怎會,阿竹……”還有一些從安靖的記憶中看見了自己熟悉的名字,情緒頓時失控:“不可能的!阿竹他沒死,我們會在山下相見的!大師兄,你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這些是有反應的,他們的心被魔教浸染的還不太透徹,受到如此劇烈的情緒刺激,看見陪伴最久的一些朋友死在身側,知曉以前原本覺得隻是下山的友人更是早就變成了藥泥……
這種衝擊固然讓他們徹底破防,露出了失控驚慌失措的一麵,但也打碎了他們一直以來掩蓋內心的麵具。
但還有一些,則是已經被魔教的扭曲變得無比漠然。
他們不為任何人的死而感到波動:雖然失去了不少同伴,但本來所有人都抱有覺悟,不是嗎?大家在賣命之時,難道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嗎?
他們是成功者,而那些死去的人,哪怕是變成藥泥的人,是失敗者。
——成功者為什麼要與失敗者共情?
但安靖早有預料。
他自己都差點被魔教的手段扭曲,豈能責怪這些‘漠然’的少年少女?更不用說,魔教的確‘買了命’。即便是他也不能否認這點。
隻是,他會反抗。就像是被抓住的兔子,被買來的螃蟹,會咬人一口,夾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