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抵達回收站時,安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個回收小屋的奇特畫風。
周圍都是些五顏六色帶有鐵鏽斑駁的金屬廢料和各色殘骸,唯獨這座回收小屋卻是踏踏實實的岩石地基與大廳,還有木質的窗沿,一層爬山虎攀附在牆壁上,鬱鬱蔥蔥,整潔又美觀。
唯一不太正常的是這座回收小屋的房頂,它顯得有點太新了。
和安靖一樣,一大早就來回收小屋的人不少,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些穿著樸素,身上的雨蓑沒有幫派紋樣,應該是隻是回收設備的普通人。
回收小屋還沒開,所有人都在門口的空地處等待,顯得頗為安分。
以天元界的民風,他們居然隻是抱怨了兩句‘鐵手老頭又睡過頭了’之類的話,沒有半點敲門強製對方開門的意思。
對於眾人的好脾氣,安靖倒是知道原因。
他看得出來,回收小屋上的那些爬山虎其實並不是真的爬山虎,而是一種奇特的靈植,它隱約構成了一個陣法,籠罩了周邊的所有土地。
當這木靈大陣爆發時,按照劍靈的說法,哪怕是煉氣七重(內壯大成)的修者帶著法器也討不了好。
這些普通人大多都是精氣如絲,勉強算是個修士而已,看上去凶惡,精氣如河的都沒幾個,自然不敢放肆。
而安靖一行人自是不同,霍清是關係戶,更何況他今天有急事,便定了定神,走上前,在所有普通回收者驚恐,想要阻攔卻不敢上前的目光中,按了回收小屋的門鈴。
——叮鈴鈴!!!
極其響亮的門鈴聲響起,過了一會,便是一聲明顯蘊含怒意的大喝:“吵死了,彆**按那*門鈴了!”
“死*的東西,你們這群撿屍的豺狗,食腐的禿鷲,讓人安心覺都不讓睡,你們的媽全都被**了!”
一連串媽含量極高的發言響起,罵罵咧咧的渾厚聲線震蕩回收小屋周邊。
下一瞬,大門大開,一個足足兩米多高的魁梧大漢氣勢洶洶地走出,然後便因眼前的情況愣住一瞬。
自家的後輩霍清一臉疲憊到快要累死的神態站在自己門口,肩膀上有剛剛痊愈的傷口——而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帶著麵罩,穿著顯然是死人衣服的小子站著,手裡拎著自己的老兄弟大槍昏迷不醒的身體。
“咋回事?”
他頓時驚疑不定起來:“阿清,你怎麼受傷的?大槍乾什麼吃的讓你上前線?他怎麼也被人打傷了,還有,那小子……”
這大漢的左手是粗大的銀白色金屬機械臂,但關節處有著木質根須攀爬,而左眼由紅玉所鑄,是某種特殊的法器義眼。
此刻他眉頭緊皺,用這閃爍紅光的義眼上下打量了下安靖,然後挑起眉頭:“這麼年輕的荒野小子……事情恐怕很大啊。”
“鐵手大伯,事情的確很大。”
霍清原本的確有很多感慨想要說,但事到如今,已經承受了足夠多打擊的他反而堅強了起來,強挺著精神,言簡意賅道:“大槍叔挪用幫派物資,想要讓我背黑鍋,我朋友擊敗了大槍叔,但我當初和大槍叔做的事兒足夠讓老大把我宰了。”
“走投無路,我原本不應該麻煩您,但事到如今,也隻有來問問您,我之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蠢貨!傻崽!”
霍清大致說了一下自己和大槍挪用公款的情況,聽到一半,這名為鐵手的高大男人便眉頭緊皺:“你他媽怎麼敢的?”
他用近乎狠厲的目光看向了安靖手中昏迷的大槍,然後又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注視著霍清,厲聲道:“真的糊塗他媽給糊塗開門——糊塗到家了!他媽的,知道是錯,當初還和大槍這混賬胡鬨?”
“背叛幫派,是對幫派不忠;對自己生命不看重,是對父母不孝!”
“不忠不孝的臭小子,現在你他娘的走投無路,就他媽想起伱大伯我來了?”
霍清無話可說,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鐵手磕頭,鐵手怒極給了他一腳,將他踢飛十幾米,而明顯被踢斷了幾根骨頭的霍清一聲不吭,搖搖晃晃地站起,再一次走到了鐵手身前。
“進來!藥在哪裡你個小崽子自己知道!”
又給了霍清一巴掌,打得霍清嘴角流血,怒氣暫消的鐵手終究還是疼愛自己這個後輩,讓霍清進自己的店,算是默認庇護他了。
“散了散了!都給老子散了!”然後,鐵手又扯起嗓子,對外麵的那群拾荒者和撿屍者道:“今天爺爺有私事兒,不開張!都散了,明天再來!”
“讓老子白跑一趟,你明天得給爺爺優惠點!”“去你娘的!”
人群也看得出今天鐵手老東西顯然遇到事了,故而在熙熙攘攘的歎息議論聲和笑罵聲中都散了開來,消失在垃圾場中。
而在此之後,鐵手才看向安靖。
麵對手提大槍,站的筆直的安靖,這位魁梧大漢語氣平和,帶著一絲感謝道:“霍清這小子,之所以能活命,完全都是因為你吧,小兄弟?”
“外麵風大,你也先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