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教習揮手,自信滿滿道:“絕對不可能!”
“老徐,你練的是方士術法,不懂武道。安靖一習武就有內息如河,是因他天賦異稟,加上自幼訓練刻苦,本就有底蘊。”
“莊子提供的夥食資源充裕,加上他原本的積累,一突破便內息如河並不奇怪,我們早有預料。”
“但內息如潮不同。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境界。”
“如河是體內先天一炁充裕,奔湧起來如大江大河般浩蕩,但總的來說,就像是一缸水,正是因為沒有裝滿,所以才能晃蕩起來,發出浩蕩的聲音。”
“而且,因為沒有裝滿,如果內息運用太多,就會像是劇烈搖晃的水缸裡麵的水會灑出,甚至灑空那樣,內傷本質。”
“但內息如潮,就如同一缸裝滿了水且被封上了蓋子的水缸,你無論怎麼用力搖晃它,它都不會有動蕩奔流的空間,自然也不會灑出,而是充盈四肢百骸,雖似水柔,實堅若鋼!”
“甚至……”
如此說道,黎教習自信滿滿地探出手,無形氣勁從他手中湧出,將地麵上的一塊石頭吸入掌心:“可以引動外界靈氣,宛如潮水澎湃,引動天地氣象!”
哢嚓,隻是手指一轉,那塊堅石就被揉成粉末,細細的沙塵撲朔朔地落下,而後又逆流而上,重歸黎教習手心。
這般靈動操作,令徐長涇頗為感慨:“我研習術法神通,神念外拓,雖然也有內息如潮境界,卻無法運用地如黎兄你這般如意。”
“術有專攻而已,伱們的內息雖然調動遲澀,但卻能更好地催動天地靈氣,更能施展諸多神通異能在外。”
黎教習微微搖頭:“安靖習練的自然是武道,我比誰都更明白他的天賦。如若說,尋常人是一個大水缸,填滿自然隻需要一缸水。”
“那麼安靖的天賦就是一整個大池,要成就內息如潮,就需要一池水。”
“就因為他天賦好,所以絕無可能馬上突破——而且也正因為他體內能積累的先天一炁多,在內息如潮前,如若他身體不強還容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尤其是他所學的‘皇天養氣法’和我們一樣,以發力凶暴猛烈,如雷霆大風著稱,如若沒有‘後土養體法’煉體,勁力爆發越多,對身體損耗越大。”
說到這裡,黎教習反而露出一切儘在掌握的笑容:“安靖能隱匿的時間變短了,或許就是因為他體內的暗傷已經顯化……所以與其憂慮這種無稽之事,不如早點將安靖抓回來,免得他練傷了自己,損害了這天賜的寶體!”
“也是。”
聽見自己老朋友如此自信十足,理由充分的分析,徐長涇也放下了心中憂慮,隨著神教的隊列登上飛梭。
而村莊的村民們手捧著他們留下的幾塊鹽磚和幾把結實的鐵刀,笑得合不攏嘴,高呼恭送上人。
地麵上,幾位留下的魔教武者召籠了一批孩童,正在依次檢查天賦。
在西北群山,魔教固然是止小兒夜啼的可怖反派,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是群山之民沒有多少選擇的選擇之一。
在難以科舉武舉的邊疆,能加入魔教,哪怕僅僅是仆役騎手,也算是相當了不得的出路……甚至有些在魔教中混出頭的孩子,回來讓自己的村子雞犬升天。
雖然有很多孩子被帶走就不會回來,誰又會在意這些呢?
歸根結底,天意教並非是一個單純的教派,非要說的話,它應當算是一個位於大辰西北無力掌控領域的一個‘教國’,這些孩子便是他們的稅收。
血稅。
如若說大辰收納的是錢糧,那麼魔教收納的便是血命。
對此,西山群眾畏者有之,懼者有之,怒憎怨恨者有之,但亦有歡欣相送者。
蔓延至大辰內的那一部分勢力,不過是他們的觸手,絕非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