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新時代武備 (5000)(1 / 2)

天命皆燼 陰天神隱 6315 字 1個月前

雪原中奔馳的前鋒陸續渡過了潞河,已被冰封的河水在被徹底凝固前滿蓋了整片河岸,令原本兩側的稻田與渡口都被冰霜淹沒,成為了馬蹄踐踏的對象,隻有一兩根煙囪凸出冰麵,似是絕望探出的手。

“沒有敵情。”

渡過冰麵,最前的一位斥候騎兵身披皮毛軟甲,手持遠望鏡向斷刃山防線眺望,然後又拿起身側掛著的小獸吊籠,看了看小獸的情況。

確定小獸沒有興奮後,他頓時點頭,拿起胸前的玉符道:“今日第十二次彙報,食金鼠沒有反應,潞河至斷刃山沿岸沒有兵煞金煞,鷹目確定雲中沒有空艇伏兵,天氣情況良好,請大帳指示。”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前鋒營狀態良好,補給充足,可以繼續行動。”

【繼續向前偵查】不久後,一個沙啞的男聲從玉符中響起:【隱匿身形,自東北向西南潛入斷刃山,進入時彙報一次,之後每一刻鐘彙報一次】

“得令。”

玉簡閃動,斥候隊長知曉這消息已經傳遍四麵八方的所有斥候和後方的前鋒營,便繼續向前,依照大帳給出的路線行進。

“真不知道大辰究竟發生了什麼。”

馬匹奔馳時,這位有著超過一百二十年戰陣經驗的老斥候心中思緒不禁也隨之奔流,內壯巔峰的實力令他須發仍然純黑,但過長的歲月還是讓他忍不住回憶過去:“當年的大辰,怎會像是如今這般孱弱?”

他還記得,還記得最後一批征辟武軍蕩過鐵黎諸部昔年的馬場。

那是一百四十年前的晨曦,身披甲胄的武者與騎兵出現在了天際末端的平原,隨後,他們的身後出現了更多的武者與騎兵。

他們的數目超過群森中的林木,他們的氣勢蓋過群山中最巍峨的山峰,他們鎧甲的光輝如星似月,折返大日的光輝,璨若蒼雲大草原夜晚那浩蕩的星河。

在那時,四色武衛軍魂大陣所過之處,天地四象五行都為之而變,古老的祖靈與妖主要不哀嚎著消散,要不恭敬地臣服,就連最為古老的鐵黎地靈也被擊潰鎮封,於幽世中掙紮,不得解脫。

山嶽移位,為大辰城市挪開自己的基座;河流改道,為大辰的農田哺育自己的乳汁。

他還記得。

天空之上,飛梭如雲,玄色旗幟被插入大地,於風中獵獵作響,那雄壯的軍鼓震蕩若雷鳴,宣告那片土地就此易主,成為大辰自古以來的王土。

大辰的玄武旗幟所過之處,縱然是最勇武的鐵黎武士,最強壯的巨靈力士也隻能退避,而被父親抱在懷中的他與家人們一同懷著萬般不舍乃至於絕望地離開家鄉的草原和祖靈的居所,不奢求還能再度歸來。

可他現在回來了。

老斥候在雪原上奔馳,心中卻沒有半點欣喜與懷念。

當年堅不可摧的關卡,自內崩毀;昔年巍峨如山的城池,如沙潰散;過去威武雄壯的大辰天兵,雖然也稱不上怯懦,但與先祖無畏的眸光相比,他們的意誌已經頹廢茫然,不知自己究竟為何而戰。

——守衛家鄉?

但難道不是他們自己拋棄了家鄉嗎?

雖然是敵人,但老斥候並不如那些因為攻下了幾座大辰城市,所以驕縱起來的後輩同僚那般,開始蔑視大辰軍隊。

與之相反,他非常理解這些人,因為有很多時候,他們並不是打不過,而是被來自背後的力量一次次削弱,一次次流血,所以才不得不敗在他們手中。

就如那些就連神兵都沒有的大城——攻下這樣的城市,固然能讓部族興盛,但這真的能代表他們戰勝大辰了嗎?

就像是蟲豸在巨人的傷口上嘬飲鮮血,那能去稱讚蟲豸力量的強大,而不是疑惑巨人自殘的瘋狂嗎?

“這樣的大辰,不是真正的大辰。”

“就如現在的鐵黎,也不是真正的鐵黎。”

老斥候並不愚蠢。懷虛大地上的所有人都是昔年懷虛大仙人帶來的十萬八千民之後裔,故而天地之間的任何宗門國度,部落部族中都有愚昧短視的人,也同樣有清醒智慧的人。

他看得出來,大辰北疆的所有異常,都源自於內部的潰爛,而鐵黎諸部之所以能突然從衰弱轉為壯大,也是因為背後五宗的試探。

他們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真人真君,甚至是天君帝君手中的棋子,乃至於棋子上的塵埃。

隻是看明白這些並無意義,老斥候壓下心中翻騰的思緒,認真執行自己的任務。

斷刃山脈若是從天空中,用鷹隼之目俯瞰來看,就像是一條陸地上的大魚背脊,諸多山峰就如一根根背部的棘刺,豎立於天地之間,而最核心的斷刃峰最為鋒銳,簡直就像是一把斷刃的頂尖。

進入樹林,馬匹能奔走的道路變得狹隘,但早就施展了術法的斥候們輕盈地在草木根係與枝乾上縱越,矯健的駿馬如同踏著空氣般飛馳,他們的身形被風與霧庇護,沒有任何妖獸可以看見他們的行蹤,更何況此地的妖靈已經遷離,他們尋找地脈節點的過程不會有任何乾擾。

不多時,他們便找到了一處山丘,山丘周邊古樹鬱鬱蔥蔥,每一個都需要五六人才能合抱,有二十多甚至三十丈高,但山丘上卻空無一物,濃鬱的兵煞之氣令籠中的食金鼠發出了尖銳的嘯叫。

這就是斷刃山的金元地脈,斷絕一切木氣,最易尋覓。

此地有著大辰的哨塔,以一顆巨木改造,俯瞰周圍一切,但是早已荒廢數十年,被挖空的樹皮內部再次長出枝芽,將一切都纏繞包裹。

“控

製住這處地脈節點,就能控住東北方向所有的生靈動向——可以召喚前鋒營過來了。”

周邊方向的斥候彙聚而來,有一個小隊,所有人都在朝大帳彙報完情況後說笑起來,任務進展很順利,他們並不緊張,甚至可以說非常放鬆:“果然,斷刃山這邊也沒什麼了不得,聽說臨江城那邊有個神命,但畢竟不是專業的,根本就沒有防備。”

“神命也是人,沒鐵就打不出好兵刃,他想防備也沒用,臨江城一共有幾個人?有多少武備?他還能變出來不成?”

“上麵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重創臨江城,挫挫這個神命的銳氣,不能讓他這麼養勢。”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誰叫這神命這麼高調,明明是咱們塵黎人卻非要在大辰當城主?”“不對你搞錯了,人家是大辰人,老家都被西部軍燒掉了,隻是拜了隔壁明鏡宗的師父。”“哦哦哦,那是我記錯了。”

“反正沒什麼用,等到本隊開到,攻下斷刃山周邊需要幾天?”

聽見這些嘈雜的討論,老斥候有些心煩,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哨塔雖然荒廢,但周圍的土地似乎有野獸行走的痕跡。地脈節點雖然沒有異常,但食金鼠似乎有些害怕?雖然兵煞和金煞的確略有不同,但也不應該如此。”

百年的戰陣偵查經驗令老斥候迅速地發現了許多不對,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他真正疑慮的一點在於,他的命格【臨陣在先】在警示他,他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

但是哪裡?敵人在哪?難不成是樹林中的妖獸?亦或是什麼潛伏的斥候?

——古怪,難不成有人正在隱身監視我等?但不可能啊,若是有隱匿的法器,其他斥候手中的破幻鷹瞳遠望鏡早就該起作用了。

他的緘默對於同僚隊友們而言非常熟悉,闊雲律總是過於謹慎,這是他活過百年戰陣的原因,也是他的命格和性格。

類似的情況出現過很多次,無非就是林間隱藏的凶獸,沒什麼好在意的。

“或許的確是我太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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