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皓靈神禁能鎖住生機,不受這神通之雨的影響,但那若有若無的幽冥氣機卻充斥周邊天地,令他無法逃避,無法挪移,甚至無法隱遁身形。
——對。就是這樣。你謹慎點吧,覺得我是故意誇大其詞,是想要激怒你,讓你憤怒出手,繼而找到逃脫的機會——你覺得我是這麼想的,所以就謹慎地,一步步地圍困住我,將我逼進死路。
眸光閃動,安靖吐出一口氣,他抬起手,‘殺生’凝在掌中,金脊血刃的長劍在墨藍色的雨幕中顯得無比醒目。
一路走來,安靖相較於戰鬥,其實是思慮更多。這不能說不好,因為安靖絕非是歧視武力而崇尚謀略之人,他既有思索,也有修行,就像是將軍那樣,固然要廟算於千裡之外,卻也要有決死於三尺之間的勇氣。
他認為自己就是這樣的角色,但是在懷虛,敵人實在是太過強大。在一個所有人都不是蠢貨的世界,不會有實力剛剛好的敵人過來挑釁,敵人要不就不出手,要不就是雷霆萬鈞的碾壓,想要對付他們,單純的武力無非就是給他們的獵物成就上增添一個名字,哪怕是戰場上的小兵都不會這麼思考。
但是,沒有武力卻也是萬萬不能的。
就像是現在這樣,一切謀略底牌都已用儘,安靖以不到武脈之身,擊敗了數位武脈魔蛻,擊殺了武脈且有神通信物的監軍,他擊退了神藏冰螭,打敗了鐵黎鐵騎。
他提前準備,令天魔的謀劃無法成功,八位神藏高階的真人都無法抵抗,有數位近乎顯聖實力的大天魔分身都被他巧妙地運用本就存在的力量擊退,他何止是以內壯之身逆伐武脈,他簡直就要以內壯之身逆伐顯聖!
哪怕是有地脈,有堅城,有神兵的大辰帝庭帝血,也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
但上天認為,這並不是他的極限。
——因為你是天命,所以就竭儘全力地成長,辦到其他人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去擊破既定的宿命……去創造奇跡吧!
因為若是就連你都無法創造奇跡,無法辦到‘其他所有人都無法辦到的事情’……
【天命】就不會存在了。
似是有這樣的聲音在言語。
“真的要逼迫到這個地步嗎?”
謝孤肅抬起手,一道暴風般驟起狂飆而出的劍氣,將安靖打飛——恐怖的力量卷動天地幽冥的悼聲,漫天雨水連帶空氣,都被這蘊含最為恐怖蝕骨腐命之意的劍氣轟爆,然後才暴起一連串沉悶無比的轟鳴聲。
灰藍色的劍氣就像是巨神點出一指,向前直推數千米,直接將安靖打的撞進土石中,犁出一條長長的天塹溝渠。
但他並沒有死。
雙臂抬起,擋在身前,四根銀白色的臂骨在黯淡的幽風中閃爍螢螢的光。暗紅泛金的鮮血淋漓,血肉纖維根根崩碎,即便是以安靖的煉體強度,也被真人的劍風撕碎了血肉。
但是他的骨骼無比堅固,呈現近乎神兵般的質感,發出的鏗鏘嗡鳴之音,在空曠的幽世中來回震蕩。
幽冥的風滲入了他的體內。
傷病劍氣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