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德王挑起眉頭,他看的頗為清楚:“縱然我將整個天劍山脈都交給你,你還是打算去明鏡宗?”
“這個地方,我不在對所有人才是最好。”而安靖看的更加清楚,他側過頭,看向臨江城的遺址:“哪怕是我留在此地,也不會真的去管多少事,我或許懂一些基建,但並不代表我想要將時間在這些事上。”
“德王殿下,天劍山脈的確是一個大靈地,但我卻沒有完全控製它的力量。”
如此說道,安靖神態平靜:“大辰希望我是大辰人,我若是現在留下,恐怕就得永遠留下,我不願意受到這份製約。”
“而且,為了得到臨江城,我得罪了不少官員,神京的大家族子弟殺了,北海的大將軍子弟也殺了,我若是不呆在境內還好說,有您保護,這片地域還能安全,但若是我在,我覺得,天劍山脈和伏邪城都彆想好好建設,三天兩頭就會有襲擊和暴亂,到那時,我也沒辦法保護自己的母親。”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離開大辰,如此一來,我反而有威懾力——所有人都得好好想想,若是有一天我變得更強回來了,要報複了,他們該怎麼辦……我是既在體製內也在體製外的人,我必須得活用這個優勢,不然就浪費了。”
以上這些,都是安靖真實想法。當然,也有一些不能說出口的理由。
在重塑天地後,兜率仙火和仙宮複歸地脈深處休眠,不過狀態比當初好太多,斬下霜劫的磅礴玄元之氣也令它們得到了不少好處。
而自己雖然有具備類似大辰帝血般力量的太極陣盤,可這真的能隨便拿出來用嗎?要用也得是底牌,若是暴露出來,那麼好不容易將目光挪開一點的文武百官陣營,恐怕還真得將目光移回來,看向這個大概率就是他們想要得到的最終結果。
德王也能理解安靖的想法,畢竟安靖的母親還活著。
有些時候,若是想要保護某人,反而要遠離某人。
安靖就是這樣的典範,若是他與自己母親呆在一起,襲擊肯定也不會在意這點,沈慕白死了,也是安靖保護不力,而更大的可能是,安靖為了保護沈慕白,不得不暴露出自己的弱點,遭遇襲擊被重創,而安靖被重創後,也沒有對沈慕白留手的意義。
但若是安靖遠離大辰,那大辰內部想要傷害安靖的人反而要小心謹慎蟄伏起來——若是在沒辦法殺死一個神命的情況下,擅自襲擊,將他的親友全都殺光了,讓他孤家寡人,隻能發奮修行,發誓等修行有成,找到機會殺你全家。
那說實話……說實話,有點腦癱。
——這不是給人送命定之刻嗎?還培養出了一個有極大潛力的未來大敵啊!
此刻,安靖懷中,勘明鐘的虛影浮現,回到了德王身側。
“咦。”一手接過勘明鐘,德王頗有些意外:“你居然又有所精進——實在是托了安山主的福啊。”
勘明鐘叮叮咚咚,它已經被伏邪教育過,絕對不會說出安靖在天元界的所有事宜……當然就算是說出來,也無非就是證明安靖有太虛神通而已,並不能真的聯想到安靖可以前往異世界。
再加上安靖也是儘遠天中人,真正了解這方麵內幕的各大勢力高層也會將猜測朝著這個方向推,而這恰好就是事實,是安靖完美的馬甲!
“蓊鬱翠呢?”
此刻,安靖先想到了儘遠天,又想到了朔月影,緊接著又想到了薯條和可樂,繼而迅速聯想起幫了自己大忙,把德王帶來的蓊鬱翠了:“它現在如何?”
“受傷有點重,不過畢竟是植物大妖靈,恢複的很快。”
德王笑了笑:“我打算安排它當天劍山將軍,這裡的環境若是想要徹底恢複肯定還需要它來調整,而它也能借此成就神藏,就是不知道安山主有沒有意見。”
“那當然是沒有的。”安靖也相當認可蓊鬱翠。同樣是過來幫忙,北巡使就有種‘一直都在,但是需要挑個最好的時機出手’的感覺,而蓊鬱翠便是無論什麼情況,為了升遷就一定要奮鬥到底的精神。
現在,蓊鬱翠終於如願以償,要當上自己夢寐以求的妖將了,安靖又怎麼會阻止呢?
蓊鬱翠的未來,算是安排上了,而德王也沒問‘無垢木去哪兒了?朔月影的行蹤你們知不知道?’這種安靖知道正確答案,卻很難回答的問題,而是轉過頭,看向一旁明明一直都在,卻保持沉默的塵隱子。
如今,塵隱子遙遙站在天海一側,他不僅沒有因為安靖的出現而靠近,反而離得很遠。
這不是說他不想親近安靖,而是一切事情都結束了,他作為明鏡宗的顯聖,理論上來說,是不能留存在大辰國土境內的。
武脈是勢力鬥爭間常規能派出的最高戰力,神藏是地區鬥爭的最高戰力,顯聖就是大規模常規戰爭所能動用的最高戰力——再向上的純陽,那就不是任何常規鬥爭所能引動的了,祂們若是出手,最起碼也得是半個大洲級的動蕩,任何勢力也受不了一位純陽發瘋,那必然是生靈塗炭,一片天地儘沒。
塵隱子沒有官方允許,踏入大辰就等於宣戰,更不用說前段時間,塵黎五宗才和大辰簽訂過協議,雙方都不能派遣武者進入對方領土,隻能在鬥爭區有限地戰鬥。
顯聖真君,顯然不是‘有限戰鬥’的範疇內。
而德王之所以之前佯裝看不見,塵隱子也沉默不語,就是因為他們正在等待安靖的一句話。
“塵隱子師祖是我請來對抗天魔的,他老人家實在是我們北玄祭洲對抗天魔的中流砥柱,若是沒有師祖,尊名大天魔苦寂肯定就解封了。”
安靖沒有一絲一毫地誇大,他就是實話實說:“依照真武盟約,各方在對抗天魔侵擾現世時,都應當放下一切矛盾,先以天魔為主解決問題——我覺得塵隱子師祖的行為是符合真武盟約的。”
聽到這裡,德王也向塵隱子拱手,笑道:“老前輩,辛苦了。”
有安靖這樣一位山主和他這樣一位鎮王認可,至少表麵的程序上,塵隱子來到大辰這點就無可指摘。
這是明麵上的招呼,德王私下的招呼就更加直接:“所以說老前輩現在就要帶安山主回去嗎?還是說再等一段時間?若是不嫌棄,也可來我王府喝喝茶。”
德王也是知道景王和明鏡宗的關係不清不楚的,他作為景王的後繼者,自然也想要抓一點和塵黎五宗的關係和渠道——安靖雖然好,但也太年輕了,和塵隱子交好,對雙方都是好事呀。
“多謝德王殿下美意,不過就不了。”
塵隱子拱手,認真地回應,他看向安靖,目光帶著欣慰,卻也嚴肅無比:“但是安靖……短時間內,我卻不能帶你回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