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還是第一次以人形的模樣逛街,就像第一次獨自去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又拘謹又新奇。看人家等公交,他也乖乖地站在那裡等公交,準備坐車到人流最多也最繁華的市中心去。
一米二以下的兒童不要票,所以黎白昂首闊步地上了車,動作還隱隱透著一點兒理直氣壯和小得意。車上的人就見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娃娃特彆有氣勢地抬著小短腿爬上來,個子隻有一米,但氣勢似乎有兩米八,還小大人般嚴肅地板著包子臉,萌得不行。
好在一共就兩站路,轉眼便到了,待公交停了,小娃娃一張白嫩嫩的小包子臉板得更加嚴肅,仿佛要乾什麼大事一般邁下車,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瞧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然而誰也沒料到這副乾大事的氣勢的壽命竟那麼短,——黎白才剛下車,就被路邊的氣球吸引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印了各種圖案的氣球,分分鐘把之前的雄心壯誌拋到了腦袋後麵。
小鈴鐺知道貓咪天生好奇心強,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有想到它可能會在路上被什麼東西吸引,卻沒想到那麼快,下車後連一分鐘都沒有。
黎白渾然不知小鈴鐺的心情,隻管盯著那個狸貓樣式的氣球,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都要放出光來,滿眼都寫著想要。過了好一會兒才在小鈴鐺的再三催促和勸說下悻悻地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可沒走多久,他的眼睛再次亮起來,小鈴鐺甚至都能從他噠噠噠的小腳步聲中聽出歡快的意味,立即生出不好的預感,果然看到前麵有個賣棉花糖的小攤。
棉花糖圓滾滾又軟綿綿,聞起來也香香甜,非常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黎白一雙大眼睛越來越亮,簡直寫滿了‘我想吃’這三個大字,眼巴巴地站在攤位前,腦子裡恐怕除了棉花糖之外再沒有彆的了。
小鈴鐺比上次催促和勸說了更長時間,才總算讓他把目光從棉花糖上移開。可沒走幾步又遇到了更大的挑戰,——左前方有一家日料店,黎白敏銳的嗅覺已經聞到了魚片的鮮味。店門口的櫥窗還陳列著招牌菜的模型和圖片,比如綜合刺身,鰻魚飯,蟹籽沙拉,日式糕點,每一道都讓人食指大動。
小娃娃饞極了,任小鈴鐺怎麼催都不肯走,眼巴巴地望著櫥窗裡誘人的模型,粉嫩的小嘴微微張著,口水都要流下來。若不看他胖嘟嘟的小身體和肉乎乎的小手小臉,簡直像個好幾天都沒吃東西的小可憐。
小鈴鐺簡直沒眼看,再次催促道:“快走吧彆看了,你已經夠胖了,也該少吃點,而且看也沒用,你又沒錢買。”
黎白努力閉上眼,不甘不願地挪動了一點點步子,小肚子卻發出了抗議般的咕咕聲。他低下頭拍了拍自己的小胖肚皮,學著小鈴鐺說教自己的語氣對小肚子說教:“鈴鐺哥哥說你已經夠胖了,不能再吃了,而且那些魚片肯定沒有羅浮山上的魚好吃……”
這話說的就像吃胖都是小肚子這一隻肚子乾的一樣,跟他本人沒有半點關係,一本正經地繼續說教道:“鰻魚飯也不好吃,蟹籽沙拉也不好吃,那個糕點,肯定也不是很好吃叭。”
然而他越說就越想吃了,甚至忍不住難過地吃起了小手手。
貓形的時候就是這樣,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舔舔小肉墊心情就會變好一點,何況那隻小胖手一丁點大,軟乎乎肉嘟嘟的,又白得像剛做好的小饅頭,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寶寶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呀?你家人呢?”
這條街上的人流量本就多,站在櫥窗外的小娃娃難免吸引人的注意,何況小家夥長得玉雪可愛,特彆討喜,早在他剛下車的時候就有人注意他了。跟黎白說話的就是一個路過的好心的阿姨,看他小小一隻孤身站在那裡,忍不住走過來問詢,其他路人也都不約而同地向他投來了關愛的目光。
突然靠近的陌生人卻讓黎白有點不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圓潤的小耳朵也機警地顫了一下。路人看在眼裡,隻覺得小家夥像一隻小奶貓一樣,大眼睛睜得溜圓,小腳偷偷往後退,仿佛再發現什麼不對勁的響動,就會鑽進旁邊的花壇裡藏起來。
最早問話的那個阿姨被萌得不行,儘量放柔了聲音道:“乖啊,不怕,告訴阿姨,寶寶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黎白看了看她,大概是沒感覺到惡意,如實說:“我一個人出來找爸爸。”
軟乎乎的小聲音讓那個阿姨又被萌了一下,繼續問:“你爸爸在哪?”
她本來想說如果順路的話自己可以帶小家夥去找他爸爸,卻見小家夥搖了搖頭,認真地用小奶音回答:“不知道。”
黎白甚至覺得對方很奇怪,——我知道的話還用出來找嗎?
玉雪可愛的奶娃娃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的模樣簡直能叫人疼到心尖上,包括問話的阿姨在內,周邊圍過來的其他路人也都沒想到這麼漂亮的小家夥竟然是個沒有爸爸的小可憐,表情頓時露出了同情和驚訝。
這種拋家棄子的社會新聞本就惹人關注,加上小家夥長得實在太好看了,路人不知不覺間越圍越多,甚至圍成一大圈,全都加入了討論。正好有個外拍記者路過這裡,以為出了什麼事故,也擠進了討論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