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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存安直勾勾看著她,有些無語,表情也從“難道我很土”,變成了“我很土”。
氣氛轉靜。阮楠琢磨著這人怎麼更個空調一樣還會製冷,剛想說幾句暖暖場,等察覺到空空落落的脖子涼幽幽的,才意識是暖氣的問題,她掏出手機給陳小青編輯了信息。
【Ruan】:東館暖氣罷工了?
【青澀小陳】:彆提了。兩邊都罷工了,現在客流量那麼大,後勤幾個拎著個螺絲刀就過去了,大搖大擺真把自己當專業師傅。我估計他們去了也沒啥用,最多衝暖氣管拍幾下算完成使命了。
聊天框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
阮楠了解了情況,打完字還沒發送,陳小青又發了一長串話過來。
【青澀小陳】:我真的哭死!剛幫一老爺子在池塘邊拍照,一個沒留神碰到他胳膊,直接給人把手串掄到池子裡去了,現在後勤的都摸魚去了,我得自力更生給他撈。
【青澀小陳】:杆兒好重,有沒有人可以幫幫我這個孤獨無助的小可憐。
【Ruan】:激情打撈十元一杆,撈到為止。
【青澀小陳】:不要發陳難財Ok?快過來幫我!
阮楠還記得,那打撈杆她以前也用過,又長又沉。說是安博曾經的後勤一哥留下的。那大哥是極為奮發圖強一人,忙碌的生活裡硬生生擠出時間抽空學畫畫,這撈杆也是他自製的重型杆,說是能兼顧強身健體。
後來他考上了美院離職,杆兒就成了鎮部之寶,也就專門人員能駕馭。以前有一大叔池邊拍著照假發被風刮到水裡,阮楠熱心腸主動幫忙打撈,最後東西沒撈著,差點把自己也給送水裡。
就很不自量力。
“先走了。”
阮楠正思索著,黑衣黑發那哥就很及時地在她麵前刷了下存在感,他的聲音一向不大,冷勁淡薄卻擲地有聲。
“等一下,”阮楠叫住他:“你待會兒忙嗎?”
周存安停在原地,偏頭望著他,側臉輪廓硬朗清晰,“有事?”
“也不是有事,”阮楠猶豫了下,表情誠摯和善:“算是有緣吧。”
“?”周存頓了下,隨即荒唐地笑了聲,“你們博物館工作人員難道還有什麼業績在身上。”
阮楠也品出了味。
方才那話,語氣像極了她之前在網上碰到一人。倆人剛加上她就直呼有緣,興致勃勃說因緣際會,要和她交個朋友,不知不覺話題就扯到她孤苦伶仃的爺爺身上,再回過神,茶葉都開始賣上了。
“抱歉,可能我表達有些失誤,”阮楠:“不是推銷,是一個真誠的請求。”
周存安:“……”
*
兩人到池塘那地兒時人群紮堆,安博的池塘一直是眾多遊客的打卡地,圍著不少笑容滿麵打卡拍照的人,放眼望去,隻有陳小青愁眉苦臉黯然神傷。
“您那手串多少錢,要不我賠您吧。”
“這東西值錢,你可賠不起,還是撈吧。”
說話的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兩鬢雖然斑白,姿態卻精神奕奕,正容抗色背著手站在一邊,聲音中氣十足。
這話一出,陳小青急得都要哭了,絕望之下瞥見阮楠過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猛衝過去一把抱住,“你終於過來了,嗚嗚嗚我以後要在還債裡度過了!”
另一頭也在說話,老爺子見人來踱了幾步過去,語氣像是有些不滿,“你怎麼過來了?”
“我再不過來,您都成詐騙犯了,”周存安抄著衣兜站在旁邊,聽見陳小青哭天搶地的動靜,轉頭看了她一眼,平和著語調解釋,“不值錢,真算價格就五毛一串。”
話剛出口老爺子指著他鼻子就好一頓罵:“五毛錢能買到?這雖然是你小時候用破木頭做的,但也是個絕版物件兒,你捫心自問,現在還會給我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