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咚咚,陶緹曲指叩了兩下門,很重。
小陳這才抬頭,散大的瞳孔裡眼神迷茫,像盯著陶緹又像是看著空氣。
呆滯更嚴重了。
“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陶緹走近他,從頭打量男子,麵頰完好沒有受損,擺在膝蓋上的雙手也沒有任何傷口,不是車禍死的,臉色雖然蒼白如紙卻未發青不像中毒。
並且,這個男人已經死了,是個死人,一具行屍走肉。
“我是誰?”男子喃喃,他反問陶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陶緹見過他胸口的名牌,上麵寫了名字,道:“你叫陳暉陽。”
“陳暉陽....”
“對,陳暉陽,你還想得起來自己發生過什麼事嗎?”
“發生過什麼?”陳暉陽愣了好久,苦思冥想已不能從臉部肌肉表達出來,但是慢慢的,確實想起了些事,“領班叫我替班,今天要替班,替....”替誰的班他想不起來,“說好了要替班,不然會扣工資....”
情緒有了波動,眼珠也終於動了動,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得替班!”
陶緹摁住他肩膀,看向他身後依然垂頭坐著的人,一用力,離體的魂魄重新被摁回了對方身體裡,摁回去隻是暫時的,靈魂不能長期占據一具死去的軀殼,而陳暉陽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一心惦記著上班,才跑了出來,到底怎麼死的肯定也不清楚。
也許是像齊鎮一樣得了癌症,拖著拖著人就沒了,可怪就怪在陳暉陽的魂魄有殘缺,記憶受損這點便能窺見一二。
既然記憶受損,深究也不一定能問出什麼,他從陳暉陽的口袋拿出手機,照片裡正好有張陳暉陽在自家門口和彆人的合影。
門上有門牌號,邊上牆壁掛了建築樓盤的宣傳廣告。
“你家住在聯合路嘉和新城小區,幾棟不清楚自己找,門牌301,領班允許你帶薪休假,回家睡一覺吧。”
陶緹把手機放回他口袋裡。
回去睡一覺,就當是壽終正寢了,死在家裡總比死在外麵強。
“聯合路嘉和新城小區、新城小區....帶薪休假....”
陳暉陽默念著起身往外走。
在他離開後,陶緹也出了員工休息室,和陳暉陽的對話沒耽誤多少時間,到酒席廳時剛剛好開席,齊泗拉了他在主桌坐下。
主桌清一色全是男人,沒有女伴,齊鎮的兄弟們都到齊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麵相沒有相似之處,陶緹隻當這些是不怎麼上電視的生意人。
眾龍子看著外表纖瘦,“害羞”到隻顧低頭吃東西的陶緹,心裡隻有一個感慨。
男孩子好可憐,年紀這麼小就要來承受他們二哥的荼毒,作孽啊!
九點左右,酒席落幕,陶緹被帶去了新江北路的彆墅,也就是齊鎮現下的住所,圍牆的鐵欄大門已經開了,早有管家候在外麵。齊泗不打算進去,婚禮都辦完了當然是能跑多遠跑多遠,免得被二哥的怒火波及。
他衝後視鏡朝陶緹擺了下手:“你自己進去吧,我忙一天累癱了,得早點回家睡覺。”
實際是要連夜逃出城。
“好,”陶緹應道。
門外的管家過來替他開了車門,彆人的管家不是文質彬彬的老者也是年紀輕輕的家政精英人士,但齊鎮的管家五大三粗,裁剪合體的製服很合身卻和他不搭,額頭至左眼眼尾還有一道猙獰的燒傷疤,怎麼看都不像管家倒像個屠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