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容睜開眼睛, 白皙瑩潤的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
她覺得好熱。
冷氣已經開得很足了, 然而身後的人將她整個都摟在懷裡, 熱烘烘的,儘管他睡相很好,甚至稱得上乖巧,這樣抱著她睡, 還是讓她覺得太熱了。
將他的手挪開, 她下床去了衛生間,準備衝個澡換衣服, 等出來的時候, 才發現扔在小桌子上的麥當勞外帶。
嗯,反正他倆都沒吃上。
唉, 出來一趟真的是要減肥了吧……都餓了好幾頓了。
就在這時, 顧宜修醒了, 他慵懶地倚靠在床頭, “早。”
許嘉容看向他, “快起來,我好餓。”
顧宜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許嘉容才不理他, 拉開了陽台的門。
這裡的海大多數時候都是很寧靜的, 許嘉容伸出腦袋看到下方的遊泳池, 想著要不要換泳衣去遊泳。他們住的這裡一個室內遊泳池一個室外遊泳池,全都沒用上呢, 時間全耗費在床上了。
托著下巴,她想起媽媽和姐姐的囑咐, 都是成年人了,這次和顧宜修出來旅行,她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
然而回過頭去想,其實她和顧宜修談戀愛……還不滿一個月呢,進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正心中有些不安,顧宜修已經走出來,從背後抱住了她,“在想什麼?”
“……沒有。”
“嘉容,雖然很怕嚇到你——”
許嘉容回過頭去,“嗯?”
“我想和你結婚。”
許嘉容:“……………………”
她才感到進展太快呢!這會不會太跳躍了!
“我知道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互相了解,”他將腦袋放在許嘉容的肩膀上,“可是你看,我們的性格很相合,相處很愉快,連床上都很和諧……”
許嘉容臉蛋紅紅,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彆說了。”
越說越過分了啊。
“所以,你是不答應嗎?”他貼著她的手掌說話,熱熱的呼吸和微癢的觸感讓許嘉容的手趕緊彈開了。
“不是,顧宜修,真的太快了。”
“你還要考慮一下?”
“呃,嗯。”
顧宜修不說話了。
許嘉容輕輕說:“生氣了?”
“對,我很生氣。”
“喂。”到底是誰比較過分啊,“以前我外公說過,閃婚不好的。”
外公那個年代,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閃婚不閃婚的概念,他和外婆隻見了兩次麵,第三次見麵就是結婚了,根本沒那麼多計較。不過,這也導致其實他們倆的婚姻算不上幸福,也虧得外公心胸寬廣,外婆又隻是性格綿軟嬌氣並不是驕奢跋扈,日子磕磕絆絆地過下來了,到底還是留有遺憾。
不過照許嘉容看,外公對外婆的感情還是挺深的,以前外婆性格軟綿綿到沒有個性耳根又軟,對誰都好的模樣看不出什麼,外公一去世,才發現原來她對外公更加懷念。
其實閃婚的反例,並不能舉外公外婆這對例子。
隻是許嘉容一向是很聽話的,她在外公家長大,也知道外公對她說的那些話,大多都算得上是金玉良言。
多觀察觀察一個人,當然是好的,日久才能見人心呢。
哪怕這時甜如蜜,也不能保證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這並不是限定於顧宜修的,雖然看著她幾乎已經被這個男人迷昏了頭腦,但許嘉容並不是那麼沒有主見被一哄就跑的女孩子。
就好比許嘉言說的,如果她真是那樣的女孩兒,又長了這樣一幅招人的模樣,恐怕早就被人騙走了,哪裡還輪得到顧宜修。
許嘉容是不夠自信,又有些內向,甚至看著溫婉柔軟,但其實從不缺乏主見。
就好比這麼多年,她從沒原諒過許嘉行一樣。
若真是那麼弱,哪裡能十年仍是這樣。
她現在很喜歡顧宜修,很喜歡很喜歡,也很享受這種甜蜜,但要和他過一輩子的話——
還是需要想一想的。
顧宜修緊緊摟著她,許嘉容回過身,他依然扣著她的腰不放。
看著顧宜修怏怏不樂的麵容,她忍住笑,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唇,“好了,不生氣了,我們出去吃飯,然後出去玩呀。來了海島,你不是說要去潛水?”
“不想去。”他靠上來親吻她,“我們今天不出去了行不行?”
“……不行。”
她很餓,而且,不想減肥啊!
整天隻想著床還能不能好了。
她無情地拒絕了他,顧宜修覺得自己還不夠有吸引力,不禁有些沮喪。
許嘉容又親親他,歡樂地跑去換衣服了。
“壞女人……”他嘀咕說。
簡直有種睡過就將他扔在一旁的趨勢啊。
不過想想比起戰衍,他好像還是要好一些的,心理就平衡多了。
好歹他的女朋友就在他身旁,還明顯很喜歡他呢。
許嘉容剛換好衣服,身旁的手機就響了,她接起來,“姐姐?”
“我要到英國出差大概兩個月,先和你說一聲,你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照顧一下貓,我之後會讓人將貓送到你家去。”
“……出差兩個月?”
“對啊,今天的會議剛剛決定的。”許嘉言淡定地說。
許嘉容默默地為戰衍點了一根蠟燭,“好的,我知道啦。”
這個元旦許嘉容在外麵旅行十分開心,許家卻不大平靜。
沈梅看著鼻青臉腫的許嘉行,皺眉說,“你可彆又惹事了。”
“不是我惹事,是他太過分了。”許嘉行憤憤不平,“他怎麼有這個臉!”
沈梅沒好氣,“現在沒臉的是你!”看看這臉。
許嘉行冷笑,“他可傷得比我更嚴重,就是這小子太陰險,直往我臉上招呼。”
沈梅很頭痛,“以後離趙家人都遠一點,反正他說的事也沒指望,你理他做什麼?”
“我和他說了,他一個被趕出趙家的喪家之犬,現在做著這麼份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工作,也敢肖想許嘉容,誰給他的熊心豹子膽!媽,你知道他說什麼嗎?”許嘉行現在想想仍然被氣得不輕。
沈梅平靜地說,“我管他說什麼。”
“他說大不了他欠嘉容一條命,這輩子拿命去還她,他還有臉說沒有人會比他對嘉容更好?”許嘉行氣得嘴唇都在哆嗦,“是沒人比他對嘉容更壞好不好!”
小時候,他是不懂事,那時他也才十二三歲,又正是叛逆期的時候,哪裡就成熟得到哪兒去?
家裡有一個被爸爸媽媽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姐,厲害到幾乎完美無缺。其實在許家,可不僅僅是許嘉容在大姐的陰影下成長,他也是。
儘管許嘉行自問也是很聰明的,這一代他的那些朋友們,包括同班同學,都被他遠遠比了下去,可偏偏與他的姐姐比,硬是差上一點。當時許嘉容回來的時間點,恰好是許嘉言要中考的時候,許澤安和沈梅的關注度當然大多放在了大女兒的身上。
也導致許嘉行的叛逆變本加厲。
有一個大姐就算了,又跳出來一個什麼姐姐來搶爸媽的關注度,許嘉行就炸了。
對於許嘉容這個從小沒在家裡的孩子,許澤安和沈梅的態度在小心翼翼中,又帶著些補償的意味,當時確實是許嘉容要什麼,他們都會給,還給她添置了許多衣服鞋襪和玩具。
這又刺激到了許嘉行敏感的內心。
所以他討厭她,欺負她,嘲笑她。
更讓他生氣的是,不管他做什麼,許嘉容永遠是那副看似溫柔實則淡漠的模樣,好似從沒有將他的那些欺負放在心上。
她隻是沉默內向,不愛說話,從不會與他吵架翻臉。
甚至,都不哭。
很沒意思。
在大姐揍了他幾次之後,他就順勢不再找她的麻煩了,隻是關係仍然不太好而已。
不過,他的那些朋友,總是認為他不喜歡她的。
那時,他和趙睿英最好,每次欺負許嘉容,總有趙睿英的份兒。
這家夥到底有什麼臉,現在跑過來說他其實是喜歡她?
太可笑了。
許嘉行“嘶”了一聲,沈梅放下上藥的手,“你彆理他,反正嘉容已經有了男朋友了,回頭我讓嘉容帶男朋友回來吃飯,如果他們感情穩定的話,定下來也是可以的。”
哪怕一開始看顧宜修也不怎麼順眼,到底他還是通過了許澤安的身家審查的。
而且許嘉言也說了,這家夥並不是那種在外麵胡來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