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睡吧。”
許嘉容的睡眠一向是很好的,很快又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她起床的時候顧宜修還在睡,她小心翼翼地沒有吵醒他,做完早飯就出了門,想著晚上要不要買點什麼好吃的回來犒勞一下辛苦的顧宜修。
到了社區之後,恰好孔春曉她們在討論過年的事,孔春曉的老公並不是本地人,每次要跟著他去老家過年她都滿腹牢騷,這會兒也正在抱怨。
王媛媛笑嗬嗬的,沒嫁人嘛,在家過年還挺自在,她看向許嘉容,“嘉容啊,你今年還去南京過年嗎?不是交男朋友了嘛……”
許嘉容這才想起還沒和顧宜修說起過過年。
就顧宜修那對不怎麼靠譜的父母,許嘉容覺得他即便是要和家人過年,還是去大伯家比較合適。不過聽說他還是要去外公那邊的,不然他媽媽麵子上不好看。畢竟當年離婚,他是判給媽媽的,連過年都不去,蘇家那樣的人家多少雙眼睛盯著,肯定是會腦補顧宜修和蘇靖臨關係不好的。
……雖然說,這對母子的關係本來就……
然後就想起蘇靖臨想要讓他去聯姻……許嘉容皺了皺眉。
但隨即想起了顧宜修的爸爸,她又淡定了。
許嘉容覺得,蘇靖臨最近應該沒空再管顧宜修的事了。
“嗯,還要去南京過年的。”她回答說。
孔春曉唉聲歎氣,“每次去我老公家過年,他媽總要挑剔來挑剔去。”
“反正平時又不住在一塊兒,就忍那麼幾天。”陳書潔說。
正聊著天呢,外麵又有個年輕女孩兒捧著一大束粉薔薇走了進來,辦公室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通過昨天的事兒,大家都很清楚,這薔薇不是許嘉容的男朋友送的,而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
許嘉容站起來,“我不要這個花,你拿回去吧。”她直接拒收。
送花的小姑娘懵了一下才說,“許小姐,這個對方已經付了錢了,而且花束這種……不好退的。”
“那你就送到買家那裡去吧,我給你地址。”許嘉容把寧銳在新嶽社區的那個地址抄給了小姑娘,“反正也不遠,以後如果他還買花,你直接送到他那個地址去就好了。”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才接下來,她明顯臉嫩,許嘉容不要,她也沒好意思硬塞。
沒過多久,許嘉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皺眉看了一眼就想掐掉,考慮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以後不要送花了。”她明明白白地說,“送了我也不會收。”
寧銳在電話那頭輕笑,“嘉容,要你接個電話可真不容易。”
許嘉容平靜地回答他,“寧銳,說句實話我是不想和你有什麼往來的。”即便是重逢後第一次見麵她叫了一聲“師兄”,但很快她就發現,她是真的對這種重逢並不驚喜。
“許嘉容。”寧銳忽然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住在新嶽社區嗎?”
許嘉容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想知道。”
“我回來找你。”
許嘉容沉默,其實她後來,已經有點猜到了。
“許嘉容,如果當初大學的時候,我就答應和你在一起,你會在最困難的時候也陪著我嗎?”
“我不知道,”許嘉容說,“沒有發生也不會發生的事,我不做這種假設。”
寧銳歎氣,“我必須承認,我後悔了。你雖然沒有問過我當初為什麼要那樣不留情麵地拒絕你,我還是想告訴你,如果留有餘地,我怕自己會立刻回頭越陷越深。許嘉容,我那會兒沒有自信給你更好的生活,我承認那時的我不夠強大,但是你要相信,我從沒覺得你不好。”
這麼幾年,他努力了又努力,是為了有能力給許嘉容遮風擋雨,那時的他,還沒有這種底氣。
在他的心裡,許嘉容一直是最好的。
不過那時,他太弱小,沒有能力和她在一起而已,沒有未來的話,他憑什麼將她拖進泥潭?
許嘉容“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覺得寧銳實在是很煩,但是又很清楚寧銳的個性,這家夥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的,總體上而言,那兩年不僅是寧銳了解許嘉容的個性,許嘉容也挺了解他。
寧銳這個人,驕傲又偏執,認定了一件事就很難放棄,這就很煩人了。
所以,許嘉容其實挺不理解有些女孩子的酸言酸語,“有人追就知足吧”,被不喜歡的人追,非但不會感到高興,隻會覺得更加討厭才對。
自從同學會之後,許嘉容和周茜的來往漸漸少了,儘管她沒有明說,但是三番兩次這樣……許嘉容也看出來了,她應該也是幫著寧銳吧,事後道歉又怎樣,在他們這些以前的老同學眼中,寧銳確實是帶著光環的,或許他們覺得寧銳回來追她,她該感到“榮幸”才對。
周茜明知道她有男朋友,還想撮合她和寧銳,這做得就過分了。
尤其同學會那天,她都明確說了不想和寧銳有什麼,周茜還同意讓她的位置放在寧銳的旁邊——
她雖然性格軟,卻也不是任由搓圓捏扁的包子。
那之後的日子就比較平靜了,仍然隔三差五有花送到社區來,碰上許嘉容不在的時候,機靈的小姑娘會將花束扔在她桌上就跑,她在才會在堅決拒收的情況下送到新嶽社區那邊去。
每次無法處理的花束,許嘉容都送給了社區裡的老人家和孩子,反正她又不要,白丟了可惜。
顧宜修這段時間一直很忙,她倒也自得其樂,先將自己家上上下下大掃除清理了一遍,又幫著顧宜修家大掃除。
“年初幾回來?”顧宜修知道她要去南京過年,其實他也要去上海外公家裡過年。
“大概年初三年初四吧。”許嘉容拎著吸塵器,“你呢?”
“年初一下午。”
許嘉容:“……”
這也真是,純粹去“過年”啊。
“你姐姐今年趕不回來過年了吧。”顧宜修不經意地問。
許嘉容一邊打掃衛生一邊隨口答,“會回來,她說二十九回國,剛好年三十能到,不過不回家了,直接和我們在南京見麵——”她說完才意識到,“喂,你該不會又去告訴戰衍吧?”
“那是必須要告訴的。”顧宜修認真回答,“我還想讓公司的員工過個好年呢,最近他們都快被戰衍折磨哭了,這都要過年了,一個個哭喪著臉太不吉利了。”
許嘉容:“……”
這個,姐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
不對啊,這不是要過年麼,“戰衍不回去過年?”
顧宜修搖搖頭,“他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在了,隻有媽媽嫁在意大利,也很多年沒有來往。”
早年妹妹去世之後,他就一直一個人過年。
戰衍的父母各自再婚,幾乎從不管他和妹妹,後來父親去世,繼母那邊更是不會和他有關係。媽媽嫁給一個意大利人之後,又生了個女兒,因為離婚的時候戰衍和戰衍妹妹她都沒要,這麼多年,幾乎斷了聯係。
再加上,戰衍和他父母的關係一向很差,如果不是因為鬨離婚的時候鬨得太過分,他妹妹也不會得了抑鬱症,還早早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一聽顧宜修這麼說,許嘉容無比心虛,“那戰衍……不會找到南京來吧?”
這就過分了啊!過年的時候,要是突然跑過來一個讓姐姐負責的男人,那麼多親戚都在呢,姐姐的麵子往哪兒擱,她這個通風報信的背叛者絕對是很壞了。
“我覺得,”顧宜修故意笑著看她,“他一定會去的。”
許嘉容:“……”
她撲上去假裝要掐他的脖子,“大壞蛋,不許告訴戰衍。”
顧宜修哈哈大笑著,一把抱住她,“那你要怎麼賄賂我?”
許嘉容又不笨,垂頭喪氣地說,“不管我怎麼賄賂,你一定會告訴戰衍的。”
“彆這麼沒有自信,我一向見色忘友。”顧宜修一本正經地說。
說謊,騙人,大騙子!
許嘉容才不會上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