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也不是說顧宜修現在就想要孩子, 畢竟是丈母娘耳提麵命的, 而且許嘉容還沒答應嫁給他呢。就算是求婚成功了,顧宜修還想過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再考慮孩子的事。
如果要生小孩,就一定要好好養的, 孩子不僅僅是責任, 反正顧宜修絕不會像他的父母那樣。
隻管生下了孩子,保證經濟條件就可以了?
這對於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是他的孩子, 他一定會愛他關心他視他為珍寶, 他覺得這是一件需要慎重考慮的事情。
顧宜修要決定做一個父親的時候,肯定是想要成為最好的爸爸。
隻是現在的妒意, 不過是戰衍明顯還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許嘉言出現在了這裡, 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她是願意生下來的, 憑什麼是他這樣的傻子先要做父親。
比起一頭霧水的許嘉行和還沒反應過來的戰衍, 顧宜修確實是“什麼都懂”了,其實他也不是真就那麼懂, 連孕婦不能吃山楂都知道。隻是他了解許嘉容, 在許嘉容和許嘉言這對姐妹中, 一直是許嘉言照顧許嘉容的,因為許嘉言要“強大”太多。
而這會兒許嘉容盯著許嘉言點菜, 那種保護和小心的姿態,讓他立刻產生了聯想。
顧宜修靠的, 不過是對許嘉容的了解而已,隻是從許嘉容的神態動作話語,猜出許嘉言多半是懷了孕。而許嘉容的開玩笑,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怎麼會?”他忍不住說。
許嘉容歎氣,“就是這麼巧。”
許嘉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倆打啞謎,還有,這個顧宜修的朋友是怎麼回事,看著大姐的眼神也太滲人了吧?
倒是許嘉言十分自在,她舒舒服服地坐著,平視坐在她對麵的戰衍,直接開口,“戰衍,我懷孕了。”
戰衍:“………………………”
許嘉行:“……………………”
不亞於平地一聲雷的宣言讓許嘉行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什麼?!”他媽隻讓他陪著姐姐來,壓根兒什麼都沒說啊,“孩子誰的!”
許嘉言的臉上帶著微笑,她大學的時候輔修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雖然隻上了一兩個月的課,但是她還記得那個老師說過,一個人的第一反應往往能夠說明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態度,不管之後表現得再如何,也可能隻是偽裝,但第一反應是很難騙人的。
她仔細看著戰衍,看他先是震驚,然後眼角眉梢都透出喜意來,甚至沒有不知所措和猶豫,隻是純粹的驚喜,頓時鬆了口氣。
這麼看,他對這個孩子應該是不討厭的,那就可以談了,她的計劃應該可以實現吧?
因為這個重磅消息,這頓飯吃得十分尷尬。
許嘉行從頭到尾難以下咽,許嘉言不論吃什麼,戰衍看著都緊張兮兮,隻有顧宜修和許嘉容正常地吃完了飯。
“等會兒你們去約會吧,我自己和戰衍談,”許嘉言對許嘉容說著,然後轉向許嘉行,“你也找地方轉轉去,等晚點兒我打電話讓你來接。”
許嘉容點點頭,“我沒關係的,可以打車回去。”
“我會送嘉容到地方的。”顧宜修說著,牽起了許嘉容的手。
許嘉行欲言又止,可惜現場沒有人要聽他說話,他又不敢反駁許嘉言的話,隻能怏怏地跟在許嘉容和顧宜修的後麵離開了餐廳。
許嘉容沒有理他,對顧宜修說,“想去哪兒玩?”
“都好。”
往年來南京過年,許嘉容也是會跟著在這座城市轉一圈去一些景點的,不過幾年過後,大家就對景點失去了興趣,所以她也有些為難,要去哪兒玩?
“不如去看電影吧?”
“好啊。”
兩個小情侶開開心心牽著手去看電影了,明顯許嘉言那邊也不需要他的參與,許嘉行默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琢磨了半點,也沒打出一個電話來。
他真正親近的朋友,其實都不再南京。
真是惆悵啊……
這麼看來,大姐原來也桃花開了,許嘉容更是和男朋友感情很好的樣子,連知道他媽媽的可怕以及聯姻那件事都沒能讓她有絲毫動搖,於是,隻剩下他一個單身狗了啊。
明明在兩三個月前,他還覺得自己家裡頭的三個包括他自己都是單身來著。
結果,隻剩下他一個寂寞如雪。
許嘉容回南京過年的時候,寧銳自然也回了家,再怎麼樣,過年這種日子,他是不可能不回家的。不過因為最近心情不好,神色就有些陰鬱。
許嘉行一直不上套,這許家一家子,居然全是滑不丟手的人,半點兒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唯一好欺負的許嘉容,如今看來都並不是真的軟弱。
寧彥也回來了,而且看起來過得不壞,很是光鮮亮麗的模樣。他還在追求蔣盛玫,不過聽說並沒有成功。這人野心太過,蔣盛玫隻要不蠢,就不會選擇他。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將顧宜修的事告訴了蔣盛玫,她卻也毫無反應。
寧銳覺得,很多事已經徹底脫離了他的控製,再也無法挽回。
隻是他如何都不能甘心。
“阿銳啊,你今年也二十八了,媽媽認識幾個名媛淑女……”
寧銳的母親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說。
寧銳的父母是聯姻的,至今夫妻的感情一般,一直是各過各的生活,他的父親外麵養著個小明星,媽媽同樣有個年輕很多的健身教練情人。
因為家世優越,她看著遠比實際年齡年輕,但即便如此,也需要靠著精致妝容來遮擋明顯的歲月痕跡了。
他和他的媽媽也不像是尋常的母子關係,因為他是祖父帶大的,其實和父母的感情都很淡薄。
恍惚間想起大學的時候,許嘉容說,她是由外公外婆帶大的,因此在家中總是比不上姐姐和弟弟……寧銳和她的情況差不多,卻又有差彆,他是獨生子,雖然和父母實在談不上有多少親情,可因為天然的利益一致,而導致父母其實對他還是挺好的。
隻是,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做不了他的主。
“不用了,關於這個我心中有數。”他堵住他媽的嘴。
聽到這話,寧母誤以為他的婚事寧老爺子已經有了腹稿,果然不再提了。
她不再提,卻因為這話題觸及了寧銳的心中隱痛,讓他更加不痛快起來。
這會兒更不痛快的大有人在,趙睿英和家裡鬨翻之後,過年都沒回去,反正他爸和繼母也不會在乎他回不回去。大過年的,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自己用積蓄買的一套二室二廳的小房子裡泡了一碗麵,呼嚕嚕吃著看了一會兒春節聯歡晚會,覺得無聊又上了一會兒網,不到十點就在床上躺下了。
然而卻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迷迷糊糊到十二點聽到鞭炮的聲音又醒了過來。
一直到初二,他就一直在家裡,靠著泡麵過日子。
看了一眼日曆,放假要放到初六,這份無聊真的是已經有點兒難以忍受了。
他轉過頭去,拉開了臥室最裡側牆角不起眼的簾子,裡麵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隻是貼著幾張照片。
正中央的照片上的女孩兒看著還有些稚嫩,最多也就十四五歲,臉上帶著柔和清純的笑容,那雙眼睛在陽光下仿佛在閃閃發光。
這張照片是從一張合照上單獨被找出來放大的,所以其實清晰度不高,但並不妨礙這張照片儘情展露著她的美麗。
趙睿英最早拿到這張照片是用來射飛鏢的,所以邊角有幾個破壞的孔洞,不過之後就被收藏得很好了,儘管照片已經發黃陳舊,卻再沒有損壞的地方。
而其餘幾張照片,都是新洗出來的,如果許嘉容在這裡,會一下子認出來那些都是社區放到社區網站上的照片,多多少少有她入鏡,有兩張甚至隻是她在邊角的一個側麵而已。
看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拉上簾子,將自己扔到了鋪設簡單的木板床上。
在認識到自己的內心之後,趙睿英是惶恐過的,他很清楚,大概這世上許嘉容最不可能接受的人就是他。可他仍然無法抵禦這種渴望,如果不最後拚搏一把,大概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十幾歲時,明明是他最先對她生出朦朧的好感的。青春期的男孩兒,他也不懂那是什麼,他隻是想得到她的關注,所以她的“你是誰”才會一瞬間激怒他,才會令他想要狠狠欺負她,讓她記住他。
如今住著簡陋的房子,自虐一樣毫無希望地守在她的身邊,仿佛沉浸在這種痛苦中,才會令他稍稍好過一點。
許嘉容半點也不關心寧銳和趙睿英現在在想什麼做什麼,她和顧宜修正十指交握坐在電影院裡看電影,春節時的合家歡喜劇片,其實放的是什麼她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身邊的人,是顧宜修。
等到電影完了,許嘉容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來,剝了糖紙塞進顧宜修的口中,她知道他喜歡吃甜的。
中午要出門的時候她看到桌上放著糖果,春節時,家裡人總是習慣買點兒堅果和糖,放在桌上如果有小孩子來了,就抓一把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