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祝琬確是累了,這一夜經曆實是難言,她靠在言玉身上,闔著眼,靜了半晌又輕聲地說起來。
“其實小時候周儼在家裡時,他總是惹我。”
“那時我煩死他了,他剛去舅舅那邊時,我都開心死了。”
言玉看出她將睡未睡,便也隻順著她輕聲道:
“是,那時小姐連胃口都好了,去書塾時也不賴床了。”
“是啊,不過也因為他去舅舅那邊,後來都不怎麼回家,回來也見得不多,本來就不對性子,後來其實也更生疏了。”
“可無論小時候如何,這麼些年過來,我是拿他當哥哥看的,其實在我心裡,他和我那些不大親近的堂兄、表兄沒什麼區彆的。”
“……言玉,我真的沒想過,他竟然都沒活到二十歲生辰。”
祝琬其實已經困極了,大抵是今天言辭間提到了周儼,她難得地同言玉多說了幾句,言玉沉默地聽著,在她徹底睡著後,托著她的頭,讓她平躺在草席上,用她的外衫將她蓋住,沒碰旁邊的被子,而後便在一旁看著火盆。
府裡其實有些人一直都以為小姐厭惡相爺從外麵帶回來的周儼,也和京中一些沒教養的貴胄子弟一樣,無論少爺受過怎樣的褒揚、立過怎樣的軍功,都在背地裡議論少爺的出身,說他是祝洵養著的工具,戰場上賣命給彆人作嫁衣。
但言玉知道,相爺的格局遠不止於此,小姐受教於相爺,和相爺也有著同樣的心胸。
言玉看了眼熟睡的祝琬,沉默而仔細地看著火盆,一時間營帳內隻餘祝琬平穩的呼吸和火盆內燒燃的細微聲響。
祝琬醒過來時已快到傍晚。
她也沒想到會睡這麼久,本想著借這臨時的營帳小憩一會,便從這離開的。
她仍是不信這些人,雖然到目前為止自己並未受到什麼傷害,甚至昨夜還是他們救了自己。
可到底是叛軍,若是自己和叛軍攪在一起的消息傳出去,在這個檔口,說不定還會連累到爹娘和舅舅一家。
然而這會隔著營帳,她都看得出來外麵將晚的天色。
她有些懊惱地坐起身,隻是剛一動便覺著頭腦昏沉。
大抵是這一夜沒休息好,雖是睡夠了,可總歸還是不大舒服。
她緩了會,披上外衫,隨意理了理頭發,起身走出營帳。
言玉和青山在她帳外不遠處搭了個小的火架子,正烤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祝琬來到近前,言玉看到她,從旁拿起個什麼遞過來。
“方才如期送過來的一些獵物,說是山上打來的,我收拾乾淨了讓青山幫忙烤了,小姐先吃些吧,墊墊肚子。”
言玉向來最會做這些吃食,祝琬坐在她的身邊,將食物接過一邊小口地吃著,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
她平素也不怎麼認得方位,隻記得當時想要從禹州借道去定州的,後來被那群山匪劫了,在山路間七拐八拐轉得她暈了方向,現在到底在何處,她其實也不太清楚。
隻是雖然不認得路,可這邊的局勢她心裡大致還是有數的。
禹州地界雖然亂,但隻有梁、衛和朝廷在爭,因著這三股勢力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