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剛行至池釁,便自行解下領口的係繩,柔軟的絲質長袍“嗖”的一聲滑落,少女玲瓏白皙的身子在幽暗的光線裡一覽無餘,峰巒聳秀,連綿起伏。
後背蝴蝶骨處有塊圓形的玄色胎記,圓乃鏤空,裡麵縱橫著纖細的印跡,似是太極,卻又比太極更為複雜,奇異而精巧。
少女踮起小腳,沿著湯池旁的台階徐徐下行,很快沒入池中。
剛一觸到那溫水,她便如一尾歡快的魚兒,翻轉著身體,從湯池一側遊向另一側,透亮的肌膚在水中愈顯白皙晶瑩,烏黑的長發猶如海澡般飄浮。
洛染在池中遊了一圈,剛解了身上的暑氣,婢女圓圓便抱著衣物碎步行來,一臉焦急地站在台階處:“三公主快些起來吧,小德子來了,說是要見你。”
洛染將腦袋從水裡鑽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眉眼一彎,脆生生地問:“莫非他是來教我剪紙花的?”
小德子手巧,隻需一張宣紙一把剪子,便能在指尖開出各式各樣的花朵來。
圓圓搖頭:“應該不是,他說有很重要的事,關乎三公主的前途。”
洛染聞言有些失望,噘了噘嘴,翻身在水裡紮了個猛子,隨後才百般不樂意地從湯池裡起來,更衣時還不忘叮囑:“記得留意冰井務,若是開始頒冰了,趕緊去領冰。”
圓圓低聲應“是”。
待洛染更完衣、絞完發,小德子已在鳳陽殿的前廳裡等了近兩刻鐘,洛染剛一出現,他便“噗通”一聲跪地:“三公主,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洛染眨著長長的眼睫,仍是一副沒心腸的模樣:“小德子快起來吧,彆動不動就跪。”
她說完轉身坐進旁邊的玫瑰椅裡,一雙未著鞋襪的玉足也順勢從衣擺底下露出來,腳趾頭瑩白潤澤,如晨光裡帶著露珠的嫩芽兒。
圓圓一怔,趕忙拿來金縷鞋給主子穿上,那鞋的鞋口上還鑲嵌了一圈亮閃閃的琉璃珠子,嬌俏得很。
穿好了鞋,洛染這才開口問:“有何要事,你且說來聽聽。”
小德子從地上站起身,緩了口氣,終於將太和殿裡柳玄機說的那番話道出來,末了還不忘提醒,“柳玄機這是在皇上麵前使壞呢,三公主可得要防著一些。”
防得住麼?少女眨著幽黑的眼眸思量著,宮裡背後說她不祥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她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這不是挺好的麼,若父皇能給我在外另立府邸,我便不用成日拘在這死氣沉沉的宮裡了。”少女不屑地挑了挑彎彎的眉頭,
“可皇上並沒應承另立府邸的事兒,具體說了什麼奴才也沒聽大明白。”小德子抹了把額上的細汗:“不過,奴才聽到皇上說到三個詞兒,什麼狩獵、南蠻國使臣,還有……和親。”
洛染聽到“和親”二字,神情瞬間滯住。
一旁的圓圓也嚇白了臉:“這是何意,皇上是要讓三公主去南蠻國和親麼?”
小德子苦著臉,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殿內一時落針可聞,無人敢出聲。
片刻後,洛染“嗖”的一聲從玫瑰椅裡站起來,踩著亮閃閃的金縷鞋在殿內踱了幾步,“父皇明日便要帶著南蠻國使臣去狩獵了,說不定他就是想借著狩獵的機會讓我麵見使臣,以達成和親之事。”
“可……可參與狩獵的人員名單早就出來了,並沒三公主的名字。”圓圓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所以,若父皇真有意讓我去和親,必會改主意讓我明日隨行。”少女氣咻咻地“哼”了一聲,身子一歪,蹬掉了腳上的金縷鞋,終於舒舒服服地踩在了涼涼的地磚上,“他們放馬過來便是。”
小德子吸了口氣:“三公主可得要小心行事。”
洛染輕盈地一轉身,踮起小腳退回到玫瑰椅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放心吧,沒事兒,你也早些回去,彆又被你師傅發現了。”
小德子心裡七上八下,卻也老老實實地回去了。
待小德子一走,鳳陽殿裡的氣氛便跟著沉下來,平時跳脫好動的少女這會兒也耷著腦袋不吭聲了。
在偏殿歇晌的馬嬤嬤聞信趕來,問清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