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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染咬住軟乎乎的唇瓣,抬起手背擦眼淚,擦完左邊擦右邊,眼圈都擦紅了,隨後理直氣壯從地上站起來,氣咻咻地盯著這個被她稱為父皇的男人。
日光與燭光交織,至高無上的帝王麵色平靜,叩擊案桌的手指頓住,曲起來,懸在空中,幽深的眼眸裡帶著操控一切的沉穩,“如何,莫非你不滿意朕給你的選擇?”
少女滿臉憤慨:“父皇如此行事,不過是想逼迫兒臣乖乖去和親而已。”
燕帝故作不解:“朕明明讓你自己選,何談是逼迫?”
少女幾乎喊了出來,“你明知道兒臣不會丟下圓圓和小德子,明知道兒臣在宮裡除了他們再無倚仗,卻故意假惺惺地行此虛招,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護住另外三個公主。”
燕帝以掌擊案,怒喝:“放肆。”
少女吸了吸鼻子,麵無懼色:“可若是兒臣不按父皇所料想的來行事呢,若是兒臣寧死也不說出郭娘娘的遺言呢?”
燕帝握住拳,麵色緊繃:“你可彆忘了你這次犯下的欺君之罪,若敢不道出郭妃遺言,朕會立即斬殺鳳陽殿所有宮人,且由你來觀刑。”
令人顫栗的血淋淋的威脅!
少女眸中又溋出一汪淚,小嘴扁起來,在極力壓抑自己的委屈,“既然父皇如此在意郭娘娘的遺言,當初郭娘娘在世時為何又不好好對她,為何要將她打入冷宮?”
燕帝的眸底閃過一絲陰冷,“這是朕與郭妃之間的事,跟你無關,再說了,你的母妃乃李氏,並非郭氏,犯不著你為郭氏來朕麵前討公道。”
“在兒臣心裡,郭娘娘就是兒臣無可替代的母妃。”
燕帝“啪”的一聲合上麵前的折子,微蹙眉頭,似已耐心耗儘,“旁的話就無須多說了,你先思量思量朕給你的選擇,若一個都不選,”他朝她投來一抹冷酷的目光:“朕現在便下旨,斬殺鳳陽殿所有宮人。”
他將“斬殺”二字咬得格外重,格外地透著騰騰的殺氣。
“我選。”少女吸了吸鼻子,終於屈服下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堅定地開口:“我願用郭娘娘的遺言,救下圓圓和小德子。”
燕帝釋然一笑,“如此,甚好。”他再次鬆馳地靠向椅背,“說吧,郭妃死前到底留下什麼話。”
“請父皇先下旨釋放圓圓和小德子。”
燕帝二話不說,喚了聲“趙公公”。
趙富貴躬身進殿:“皇上,老奴在。”
“去慎刑司,釋放那兩名罪奴,送去鳳陽殿。”
趙富貴應了“是”,甩著拂塵轉身出了殿門。
“現在可以說了吧?”燕帝看向少女,手指又開始一下一下地叩擊桌麵了。
少女卻扭頭看向殿外,殿外的趙富貴正匆匆穿過門前的空地,一步步下了台階,漸漸消失在台階下,她暗暗舒了口氣,這才回眸,迎視帝王的目光。
“郭娘娘死前嘴裡還念叨著父皇,一連念了好幾聲,她說,父皇冷酷無情,葬送她一生。”
燕帝氣息發緊,雙手摳住桌麵,身體前傾:“她還說了什麼?”
少女垂下眉眼,淚水撲簌簌而下,在瓷白小臉上拉出兩條亮閃閃的印跡,她倔強地用手背擦掉那印跡,再次抬眸,眸中的光冷了幾分:“郭娘娘還說,父皇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她皆明明白白地寫在了一封信裡,父皇見到那信,便可知曉一切真相。”
燕帝眸中精光一閃,“信呢?”
“信被郭娘娘藏在了一個地方。”